僧侶看向他的表情突然親切起來,走進林逸笑臉相迎,見到他身上的傷痕,更顯憐憫之色,說要帶他去包紮。

只是,林逸已經沒有什麼疑惑了,整個人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在他的認知裡,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情有可原,反正也想不明白,乾脆不想了,“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等他醒來,自己正睡在床上,環視四周,非常的陌生,小房間裡空空蕩蕩的,沒有裝飾物,只有正中央擺著一個大香爐,緩緩泛著煙火氣。

僧侶端著湯藥走進房間,開始耐心地跟他解釋來龍去脈。

此處雖是寺廟,但這裡的僧侶在學習佛法的同時,也會念書和練功夫,儘量做到能文能武,在增加學識的同時練得一兩個保命之法,沒什麼不好,畢竟亂世之中,萬般不由人。

只是一般情況下這些並不外露,那瘦子名叫明鄺,他的父親是塗國的將軍明安,他和主持的關係不錯,加上他常年征戰,照顧起來不方便,索性就把他送了過來,鍛鍊鍛鍊。

胖子名叫翟隴,他的情況也差不多,父親翟散同樣是在塗國當官的,而且和明安的關係那可是幾十年的交情,關係可不是一般的好,想著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能一同為伴,相互照應,就把他給送過來了。

僧侶自己名叫澤彥,是主持唯一的弟子,可以算作他們的大師兄。他人長得挺高大且正義凜然,說話的語氣也是中氣十足,一張標準的國字臉,五官頗為粗獷,一雙眉毛濃得很,總體看上去有點憨厚老實。

至於這塗國,是地處豫州南邊,擁陳郡、西華、譙縣三城以及一座江邊要塞夏口。算是豫州的老牌勢力,實力不俗,雖大有擴張之勢,但近些年四面樹敵,情況不容樂觀。

林逸因為沒念過書,對這些東西並不瞭解,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們住的村子在陳郡城的東邊,以及自己算是塗國的國民,僅此而已。

夜晚廟裡眾人先吃了飯,儘管林逸還有些不習慣,但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更何況今天都已經這麼苦了,享受享受也不是什麼壞事,其他還有不瞭解的,以後有的是時間瞭解。

而且廟裡的人知道林逸要來,一大清早特地做了幾個好菜,一盆冬瓜湯,果肉肥肥胖胖,一口下去,溢位滿口鮮香的湯水,細細品味,香甜又可口,還有黑白相間的香菇、豔紅的西紅柿、清淡的白菜……

儘管都是素菜,但好在香得很,光是聞著就很有胃口。

胖子和瘦子坐在他的對面,一臉的委屈,聽澤彥師兄說是已經好好訓誡了一番,只不過看著他們的臉,想起方才的事情,林逸可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你們看看!師弟剛來就去欺負他!快給他道歉!”澤彥師兄聲音洪亮的訓斥,引得林逸雙耳連連刺痛。

兩個人從板凳上跳下,扭捏著走到林逸面前,搓著手,一臉不好意思,直到被澤彥師兄狠狠瞪了一眼,他們便立刻九十度大鞠躬:“對不起!我們不應該欺負你。”

對此,林逸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這種事後彌補的行為,反倒是讓他有些反感,可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作為一個新來的,就算真的不原諒他們,多少也要給澤彥師兄一點面子。

“沒關係。”林逸冷冷一句,說罷便轉過身去,遲疑了一小會:“嘖,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呢?”

“因為我們想試試你,想看看到底是怎麼樣一個小孩能俘獲我爹的心。”瘦子冷靜地給出了理由,而林逸只是一陣苦澀的笑容,再無其他。

胖子的情緒卻突然激動:“不過在那種情況下你還能堅持下去,我是打心眼裡真的佩服你!”

聽著這話,林逸萬分憋屈的內心才多少得到了些安慰。

塗國,回到陳郡城的明安並未回府,徑直去了城南的另一處府邸,放著光明正大的正門不走,偏偏要偷偷摸摸地從後門進入。

庭院中,名為翟散的男人已經在此等候多時,兩人見面自是笑容掛麵,上來就是一個深深地擁抱,當著家僕的面互相拍著對方好幾下後背,久久不鬆開,感情那叫一個好。

不遠處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一個小皮球滾到翟散的腳跟前。

“爹爹!”清脆的聲音傳到翟散的耳朵裡,他的臉上更是喜上眉梢,轉身一把抱起正邁著輕快步伐向自己跑來的小女孩。

她是翟散的獨女,也是最小的一個孩子,只有八歲,那紅撲撲的小臉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透著聰明伶俐的神色,烏黑的頭髮下,兩條彎彎的眉毛像月牙兒,一排雪白的牙齒正中央還缺了顆門牙,一笑起來倒也逗人喜歡。

明安把小皮球撿起,還給她,引得小女孩一陣嬉笑:“謝謝明叔!”

“怎麼突然過來了啊?”翟散問得很耐心,臉上的笑容常掛著,粗糙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輕點女兒鼻尖。

小女孩有些靦腆模樣,擺弄著小皮球:“爹爹,過幾天我想去山裡看大哥了!”

此話一出,翟散的喜悅程度肉眼可見地減少,眼神帶有冰冷的氣息。對於他的大兒子,翟散並沒有常人看上去那麼喜歡,他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輕快,但依舊能察覺到少許無奈:“怎麼又要去看他了啊?”

“那人家想大哥了嗎!哎呀,爹爹……”女兒的撒嬌終究是父親的軟肋,翟散還是沒能拗得過她,連連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