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國卷 八回 廟內生活(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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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間,瘦子明鄺帶著一臉笑容,慢悠悠地走來。
“吶!吃吃看!”他的手裡是一捧野山楂,平易近人的笑容掛在臉上,想著他從沒針對國自己,林逸就沒拒絕,接了來送往了嘴裡。
剛一入口,他就接連打了幾個冷顫,五官扭曲在一起,迅速分泌的口水根本止不住:“嗚!這也太酸了吧!”
“就是酸的啊,吃了就不會想睡覺了!精神得很!”當著他的面,明鄺也往嘴裡塞了一把,不過他的反應更誇張,精瘦的身軀非常尷尬地扭了好幾下,擠在一塊的表情甚至已經僵住。
如此的表情在他稍顯瘦削的臉上倒也出奇得好玩。
翟隴跑了過來,眼看他拖著他胖胖的身子,輕盈地避開腳下的嶙峋亂石,那蠕動著一跳一跳的模樣的確讓人忍俊不禁:“再試試這個看!”
有了前車之鑑,林逸本能地拒絕,可還未說話,野山楂已經被強行塞到了嘴巴里。
又是如出一轍的反應,口腔裡面夾雜著酸和苦兩種味道,不停侵襲著林逸的味蕾,連連泛起噁心,乾嘔數下:“哇!好苦……這個也有什麼功效嗎?”
“嘻嘻,沒什麼,只是苦而已!”翟隴一臉奸計得逞的自豪表情,轉身離去時還不忘發出幾聲得意洋洋的壞笑。
林逸當然是氣得不行,只不過也只侷限於此而已,人家的身份擺在那裡,再念及明鄺父親對自己的恩惠,便不好意思再與他計較了。
因為廟裡人手不多,所以回去後,他們要先幫忙幹活。
一般呢,都是先去廚房把當天的菜餚整理好,劈劈柴,燒燒火。簡單地吃過早飯後,把不算大的廟宇再好好清掃清掃,一番操作下來差不多就要到中午了。
吃過午飯,才是正式的學習時間,他們需要先練功,以保證晚上學習的時候能夠有一個較為亢奮的狀態。
烈日之下,三人後背緊貼牆壁,雙手抱頭,蹲扎馬步,沒一會三人的腳下的泥土已經被汗水浸溼了不少。
這個動作看似簡單,站一小會當然是輕輕鬆鬆,不是什麼大問題。
可在練功這種一本正經的事情上,澤彥師兄的要求很高,而且他全程站在旁邊監督,手裡的挖飯勺故意在三人的面前晃悠來晃悠去,時時刻刻地在提醒他們需要全神貫注,不然一個不專心,挖飯勺就要打到頭上。
這挖飯勺的威力三人都見識過,被敲一下就要疼個大半天,晚上睡覺都不踏實,只要是有點腦子的,都不想如此。
翟隴這個胖子最輕鬆,不知道是不是平日裡吃得多的原因,在這種時候精力格外充沛,他全神貫注地目視前方,就算汗水溢進了眼角,也無所謂,嘴巴張開少許,節奏平穩地吸吐氣,看來對於練功,他本人很感興趣
明鄺這個瘦子呢,夾在兩個人中間,他的狀態就沒有那麼舒服了,兩排牙齒是咬得咯咯作響,就像是死死咬住獵物的猛獸,絕不鬆口。
他的五官甚至全都擠在一塊,兩隻腳發顫的頻率十分驚人,身子晃晃悠悠,只要一陣輕風,他便要摔倒下去。總而言之,他整體看上去實打實的痛苦。
至於林逸,不好不壞,打小他農活做得多,加上現在心態的轉變,問題不大。雖然前幾日的傷勢還未痊癒,但盡力忍一忍,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興許是一個姿勢保持得太久,林逸的思緒逐漸開始偏離,想到這幾日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機遇。只覺得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就好像一股腦地全部湧向自己,令人難受的同時卻又令人感慨。
神遊間,碩大黑影突然以驚人的速度襲向了林逸,只聽到清脆的一聲“哐啷!”,澤彥師兄的挖飯勺好好地光顧了他的腦袋。
痛是挺痛的,林逸眼眶一下子就泛起了紅,眼角的餘光瞥見兩個師兄正偷摸壞笑著,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晚飯過後,是學習時間。
林逸因為沒念過書,所以澤彥師兄打算先從認字開始,單獨給他輔導。準備的時候卻發現,另外兩位師兄的狀態和下午的時候,是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明鄺看書看得那叫一個專心致志,兩個放光的眼睛緊盯著書本不放,右手端著毛筆,十分細心地做著筆記和摘錄,光禿禿的腦袋上常常會站著幾隻蒼蠅,但他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一般,從來沒在意過。
他的身形頗瘦削,面板清冷,由內而外有點病怏怏的態勢,不過長得很標緻,濃而密的眉毛,眉宇間透露著冷靜,鼻樑高蹺,眼神很是深邃。
反觀翟隴是煩躁不堪,這裡撓撓,那裡抓抓,兩隻手就沒停下來過,時不時再打上幾個哈欠,書本對他來說最大的用處,應該是打蒼蠅,完全看不出他有想要學習的心思。
他本身面板就略黑,嘴唇又厚實,一雙小眼睛篤定地盯著林逸,看上去人畜無害,現在如此的行徑,更讓人覺得他整個人憨憨的。
一直學到深夜,經過一天的勞累,大家都深深睡了下去,唯獨林逸此時沒有在床上。
漆黑的天穹里布滿了點點生輝的星星,格外耀眼。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掛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輕薄的紗,飄飄灑灑,透過稀疏的樹葉,灑在林逸身上,涼風徐徐吹來,格外舒爽。
林逸四肢動作不停,閉著眼睛,腦袋裡面正仔仔細細地對下午練過的攻勢翻來覆去地覆盤研究。
這是他第一天這樣做,前幾日覺著兩個師兄是不學無術,浪費優勢的傢伙,可今日觀察到他們的狀態後,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都說笨鳥先飛,林逸很清楚,在這亂世中他已經晚了,落後了很多,而且還沒有別人與生俱來的優勢,若不想窩窩囊囊地過活一輩子,若不想再體會一次失去自己所珍視的東西的痛苦,若不想再在面對絕境的時候無能為力,額外的努力對他來說,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