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子雖然簡單得很,但也只能如此了,總不能一不做二不休不辦宴席了吧,說公子明鄺不在府中,請各位賓客放下禮物後各回各家。

外面多少人等著,多少達官顯貴,明安可不想被戳脊梁骨。

本身年輕的時候,他就因為低賤的出身被嘲諷了不知道多少遍,現在好不容易到了這個位置,還要被人嘲諷,這是萬萬要不得的。

很快,明安稍稍準備後便開開心心地迎客,不見絲毫的慌張,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翟散陪在他的身旁,神情頗為享受,眼神流溢著嬉笑模樣:“年輕人嘛,貪玩,能理解。”

“血性?這明明是魯莽,是愚蠢。像你兒子隴兒就好了,你說什麼他做什麼,多聽話。”明安冷哼一聲,發洩著不易察覺的抱怨表情。

翟散沒有什麼反應,表情略顯單板僵硬,對於這個熟悉的名字,他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城外的河堤邊,明鄺躺在躺椅上,雙手向後盤負抱著腦袋,曬曬冬日的暖陽,蓋一本書在臉上閉目養神,腳邊放一根粗糙的魚竿,別提多悠閒。

“公子倒是坦然,恐怕這個時候府裡面都要炸開鍋了吧。”林逸坐在樹枝上,小心地將購買的甜食包裝好,饒有興致地看著河中正有一個年輕人在裸泳。

明鄺不為所動,淡定地打個哈欠:“你還不瞭解我麼,最討厭這種場合了。”

“你就不怕老爺怪罪啊!”林逸從樹上躍下,不懷好意地笑著。

沉默片刻,明鄺才將書拿掉,擺出一副故作深思的模樣:“嘖,怕啥,到時候陪他唱一齣戲唄。”

此話一出,兩人心有靈犀地笑出了聲,似乎腦海中已經有了他們回去後將要發生的場景。

多年前的兵變之後,林逸在明鄺的手下是混得如魚得水,而且林逸自身的能力也挺不錯,文能幫明安制定策略,武能貼身保護明鄺。

而且明氏父子對林逸都有恩,隨著年齡增長,他對這種使命感更是前所未有的認同,所以兩人常年都是朝夕相處,關係非常要好,說是形影不離也不為過。

恍惚間,魚鉤跳動,明鄺驚喜地起身:“有動靜了!”,同一時間,二人身前不遠處的密林間傳來幾聲拔刀聲,聽上去,並非衝著他們二人而來。

話音未落,林逸放鬆的眼神驟變,只一瞬拔劍而出,一陣驚風拂過,僅幾個踏步,他模糊的身影已入了身後的樹林中。

“別傷及性命啊!”明鄺提醒了一聲,看著釣上的大魚,喜笑顏開。

林間幾個黑影攢動,一聲哀嚎,驚起飛鳥,輕柔的劍身連刺兩處手腕,逼得刺客連退數十步,強行倚在厚實的樹樁上,無法持劍;另一人捱了林逸一掌,噴出數口鮮血,林逸只微微一側,堪堪避開,銜接一個凌厲的劍花,輕鬆地取下他的幾根手指。

僅剩的一人見狀不妙,武器一丟,撒腿就跑,面容猙獰得好似被猛獸追趕的獵物,哪裡管得了其他,保命要緊。頭都懶得回,生怕看一眼便沒了性命。

林逸不慌不忙,不做多餘動作,撿起一塊石頭稍稍瞄準,衝著刺客逃走的方向奮力一彈,攢動的背影應聲倒地,捂著膝蓋處抽搐不止。

“今日也就碰上了公子你,換做別人還不一定救那個人呢。”林逸閒散地回到樹上,小心地取出包好的甜食,再三確認沒有問題。

明鄺小心地取下魚鉤,把魚又扔回了河裡:“我跟我爹都是刑部的人,在塗國的地界,又在我的面前殺人,太不厚道了,而且不也留他們性命了嘛。”

河中的年輕人正盯著河面發呆,察覺到此處的爭鬥後,遲疑著站起身,隨意地披上幾件單薄的襯衣就走了過來。

他剛停下腳步,距離明鄺兩人還有點距離,那人身後又是一陣騷動,不等明鄺指示,林逸已先行衝去。

可下一秒,他卻吃了鱉,異常凌厲的刀劍碰撞聲在林間炸響,林逸滑退數米的距離,還差點栽了跟頭,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他昂首挺胸地擋在明鄺身前,神情凝重,呼吸稍顯急促,他並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只知道幽深的密林之間殺機四伏,如此的反應讓明鄺頓覺緊張,倒吸一口涼氣。

年輕人當著他們的面,緩步走向身後,只一個揮手,一陣狂風略過,速度極快,驚落萬千樹葉。

“你是何人?”明鄺十分好奇地打量起這個神秘的年輕人,示意林逸不必如此警惕。

年輕人並不回應,只是從髒兮兮的布袋子裡挑了個柿子丟過來,上面還沾著新鮮的泥土,便轉身走了。

臨走前只丟下了“多謝。”兩個字,他似乎清楚,方才那三個刺客是衝他去的,但卻並不見他有足夠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