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勸說的過程也不是那麼簡單,四面八方的暗箭和湧來的敵人也不少,不過好在有林逸,他只一拔劍,便統統擋了回去,縱使襲擊接二連三,也能一一化解。

有一將領叫做趙勝,與那趙銘是兄弟,同樣是出了名的忠心。正因如此,才能受到塗昊的提拔,成了護軍的一名將領。

早些時候,他輪替下去不久,腦袋剛一沾到枕頭便聽到動靜,頓覺大事不妙,身上披著件單薄的內襯,握一柄大刀就趕了過來,頭髮散亂著,臉上也帶著睡意。

明鄺知道此人,也深知他的習性,便沒想著勸降。

林逸二話不說疾步上前,雖然戰鬥開始的時候有些緊張和擔心,不過幾番打鬥倒是讓自己逐漸得心應手,面對趙勝的來勢洶洶,他以槍尾撐地,只一個簡單的下腰,槍尖十分靈巧地一抖,刺入趙勝胸膛,又迅速握住槍柄前端,猛地一提,碩長的槍身直接將趙勝貫穿,來了個透心涼。

明鄺的勸人良言加上林逸的廝殺,雙管齊下,收效倒還真不錯,不少護軍紛紛丟掉武器,放棄抵抗而投降。

護軍人數本就不佔優勢,戰鬥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敗勢明顯。明鄺自覺沒必要去向世人證明,便無意和翟隴搶那些所謂榮耀的頭等功,他看戰鬥大差不差了,就開始安撫降兵並清點人數。

專心之間,有人略過他摔倒在身後,明鄺沒想什麼,下意識地將他攙起,此人雖然身穿甲冑,可雙手露出的面板上有著明顯的拷打痕跡,而且狀態唯唯諾諾的,好像很害怕樣子。

疑惑間,二公子突然出現將此人攬到了身後,解釋說是他的護衛,因為犯了錯,所以才會拷打懲戒。

相比於無足輕重的護衛,明鄺更加好奇為何塗益會突然來此,他本身就不喜歡戰鬥,而且早些時候就漏了個臉,好像並未隨軍進入國宮,當時明鄺還以為是回府畫最愛的畫去了,現在突然帶人出現著實讓他有些不解:“誒,二公子。怎麼突然這個時候來了?”

“額,我想去看看,他畢竟是我兄長。”塗益神情稍顯無所適從,眼神迅速地瞥向國宮深處,看樣子十分著急。

其實在明鄺印象中,除了這次的冬狩,國主和二公子之間好像真的很少有面對面針鋒相對,更別說你死我活的局面。雖然現在兩個人拔刀相向,但或許小時候的感情也確實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更何況塗益馬上就是國主了,是塗國最有權力的人,這個時候攔他有些不太合適。所以明鄺沒有過多懷疑,催促眾兵士讓開一條寬闊的道路。

塗益對明鄺稍微表揚寒暄了一兩句後,就著急地穿過人群,至於他的護衛,明鄺瞥了兩眼,除了有些唯唯諾諾地避開眼神之外,並沒有什麼問題。

密集的兵士烏泱泱地穿過走廊,身上的重甲碰撞在一起發出令人膽寒的沉悶聲音,翟隴來到大殿的深處,發現不少人擠在一處屋外,房門怎麼撞都撞不開。

身穿盔甲的翟隴放下長槍,右手抽刀,猛吸一口氣,屏息凝神,他的雙眼突然暴睜,血液如江河一般狂湧,瞬時發力,只聽“砰!”的一聲,屋門被迎面劈去半截。

眾人一擁而入,不算大的屋內數十個敵軍冷眼端著槍,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女屍掛在床幃上,塗昊正站在一旁。

“國主,是時候認清局勢了!”翟隴輕鬆邁進一步,逼得塗昊等人連連後退,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年來,翟隴在父親面前唯唯諾諾都已養成了習慣,面對權貴他總會下意識地表現出低姿態,可今日,他臉上那高傲的表情別提有多暢快,有點農奴翻身做主人的感覺:“這座城我父親要了。哦!不,不對。是請國主您,讓位給您的弟弟塗益殿下。”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不忘稍稍鞠躬,顯得一絲尊敬,臉上帶著笑容,只是讓人看得背脊發涼。

“你這個逆賊!”護軍將領怒斥眾人,氣得渾身抽搐:“身為臣子卻懷不軌之心,慫恿二公子犯上叛亂,實乃大逆不道。”

“此言差矣。若非國主舉刀相向,我們也不會如此啊……”他又做出一副被逼無奈的模樣,五官扭曲得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白兔被世人冤枉。他的聲音極有穿透力,可這番道貌岸然的話也確實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搖了搖頭笑出聲來,並不打算再說下去。

“逆賊!逆賊!”護軍將領咬牙切齒,腦門上的青筋暴漲得駭人,就連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恨不得現在就將翟隴給吃了。

翟隴滿臉威嚴地緩緩邁步向前,目光如炬,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行了,國主。是時候上路了。”

護軍將領這才回過神來,一個箭步就揮槍上前,翟隴迅速用槍柄一擋,乘著對方使不出力氣的空當,抬起一腳將槍身踩斷,將領又把手迅速伸向腰間佩刀,翟隴一個快速的後撤步,等到將領追上劈砍的時候,他將藏於身後的長槍從下往上刺去,捅穿了將領的下巴,槍尖直衝頭顱頂。

看著剩下幾個面容驚恐的護軍,翟隴不屑一顧,做了個手勢,身後眾人一擁而上,直殺向塗昊。

表面鎮定許久的塗昊突然開始動作,轉身從偏門逃出,一路撞上不少士兵,他們也迅速加入追趕的隊伍裡。

塗昊一路逃至偏殿,剛一推門,裡面正有一群兵士。

“動手!”為首的將領神情慎重,手下的兵士立刻將塗昊圍繞起來,而他自己則抽刀而出,緩步上前。

翟隴等人在屋外不遠處,忽見殿內大火四起,瘋狂的火舌夾雜著四處飄散的黑塵在屋頂亂竄,肆意妄為地吞噬周遭一切,空氣中瀰漫著濃烈嗆鼻的味道,遠遠看去像是一股妖氣在盤旋。

眾人無法靠近,只能在不遠處觀望,國主披頭散髮,在熊熊火海中狂吠、哀叫,似末日地獄的呻吟,聽得人汗毛倒豎,他狂奔著張牙舞爪的身影被火折磨得如同瘋癲,竟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始撕扯燒爛的皮肉,僵硬的動作像是朽木枯樹,幾近扭曲,糊爛成一團的臉頰上漏出森森白骨,把人看得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