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國主才剛從昏睡中醒來,一臉的迷糊。

“酒!”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倚靠床欄沉著腦袋叫喊兩聲。

這是他這些年養成的愛好,政事上他能插手的不多,久而久之便散漫慣了,起床後先來一口酒讓自己爽一爽,麻醉麻醉。反正他坐在國主這個位置上也做不了什麼。

女僕立刻端上陳年酒釀,面對迷糊的國主始終低沉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一眼,羞澀得很。

國主見狀會心一笑,拿起酒瓶小飲兩口,兩指輕捻女僕下巴,就像在欣賞一件玩物一般打量著。女僕嫣然一笑地欲拒還迎,趁著少許醉意,兩人迷離地相互挑弄起來。

這種場面對其他宮僕來說是習以為常,很快匆匆離去。

酒瓶打散在一旁,裡面的酒水溢了一地,時不待人,今日的國主似乎很著急,跳過了以往許多繁瑣而令人燥熱的過程,就像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將發生,總之他的動作匆匆忙忙,並不想耽擱太久。

他迫不及待地把女僕攬將過來,一下子抱起扔到床上,女僕的裙裾飄飄,引得燭臺的燈光搖曳不定。

亂世之中,他空座一個國主之位,多年鬱郁不得志,索性只有女色能讓他熱血沸騰。對女僕來說,能夠和國主睡一覺是做夢都想笑醒,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情在國宮裡也不少見。大多數人,無關情愛只有利益,畢竟亂世之中,人人都難自保。

只是國主今日除了匆忙,倒也不像平日裡那般心潮澎湃。這是值得慶幸,就兩個人,要是他興致起來了,誇張些三四個,五六個也不是沒有過。

以往,一陣翻雲覆雨後,女僕大多要吃上幾副藥,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要好生休養。因為他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暴戾無常,像一個瘋子,被打傷的女僕時常有,甚至還曾鬧出過人命。即便如此,國主的身份依然具有誘惑力,始終擋不住那些想要改命的人。

不過男人取樂,女人得勢,雙方心知肚明而又各取所需,倒也沒有什麼羞恥不羞恥的。

國主名叫塗昊,他臉上有淡淡的麻子,長得不太好看,整體胖胖的,滿臉的橫肉顯得表情有些遲鈍。

他和親弟弟塗益長相有著較大出入,兩人從性格到愛好也無一相同,身為哥哥的塗昊在外人看來平日裡除了吃就是睡,大多數時候都無所事事。

至於弟弟塗益,好歹還酷愛詩詞歌賦,算個吟詩作畫的文才,難得有些文人氣息。

高聳的宮牆邊小心地探出幾個腦袋,翟散衝著他們點頭,僅片刻,宮門頓開,叛軍闖進了國宮。

翟隴威風凜凜地一馬當先,清脆的鐵蹄聲響徹國宮,朗聲喊道:“逆天命者亡。國主塗昊不思進取,不察鄰國侵犯之憂,不勤朝政,濫殺無辜。我等奉二公子塗益殿下之命前來討伐。自今日起塗益殿下即為國主。有心效忠殿下之人立即繳械跪拜,過後論功行賞,各位大可拭目以待。”

其實塗昊倒也不是真這般荒淫無道,雖然在某些事情上的確是禽獸不如,可大多數時候還屬於正常人的範疇。只是如果不添油加醋,總覺著出師無名,理虧了,給叛軍安上一個替天行道的好名聲,不光說出去好聽,心裡也好受些。

正準備輪替的護軍們尚且剛剛入睡不久,對此刻發生的事情反應不及,黑壓壓的叛軍已擠滿了國宮,只有少部分的將士立刻取了兵器集結起來應對。

“反抗者必斬!”翟隴的喊叫聲響徹國中中,他一馬當先領軍直奔國宮深處殺入。

女僕的臉上泛著少許潮紅,嘴角機械的笑突然陰沉下去:“什麼聲音?!”她慌亂地收拾起衣物,滿臉驚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塗昊從枕頭上抬起滿是橫肉的臉,只一聲輕嘆:“來了麼……”似乎早有預料。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驚叫,一旁的窗戶上濺滿鮮血,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嘔。

自己會被莫名其妙地捲入這場叛亂中,女僕哪裡還敢暢想烏雞變鳳凰的美夢,保命要緊,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可剛一開門,一眾身染厚血的護軍士兵撞門而入:“國主!”

塗昊在眾人面前展現了前所未有的淡定,他光著身子下床,若無其事一般地穿好衣裳。

“國主!二公子造反了。敵軍已衝破了城門,禁軍正在殊死抵抗!”將領神情緊張,呼吸異常的急促,對於此刻漫不經心地國主,好似恨鐵不成鋼的父親。

塗昊剛剛才翻雲覆雨過,身上還有著汗溼味,他就像是沒聽見,慢慢悠悠地擦拭面容:“慌什麼?這不是還沒打進來麼?”

“您在說什麼啊!請立即逃離此地!”這種火急火燎的時候,塗昊竟然還神經兮兮的正經,實在是讓將領氣不打一處來。將領氣得好似猛獸,瞥見縮在床角衣不蔽體的女僕,怒目圓睜:“賤婦,以前從未見過你。定是你將叛賊們引進來的!”

不等解釋,白光一閃,長槍已出手,伴隨著悽慘的叫聲,房裡血光四濺,女僕的屍體懸掛床幃之上,塗昊只是冷漠地看著,沒有什麼觸動。

翟隴在國宮裡殺得痛快,疾馳的身影始終模糊,手中長槍不斷提起下落,提起下落,殺得敵人紛紛不敢擅近。

對於那些負隅頑抗的,懶得多費口舌,他的想法非常簡單,便是不能辱了這“第一騎”的機會,更要讓世人看看自己英勇作戰的模樣,或許此戰過後,父親對自己那冰冷的態度會有所轉變也說不定。

反觀明鄺的策略要柔和很多,動武只侷限於寧死不從的,剩下不少神情猶豫或是抵抗得有心無力的則採取“還年輕,路還很長、家裡人的期望、心中的抱負”等諸如此類的言語攻勢,最不濟以賞賜、官位為誘餌。

不管怎麼說,再怎麼殺來殺去,死的都是自家人,不戰而屈人之兵乃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