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國卷 二回 孤單野種(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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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在家門口,臉上掛著尷尬地笑,左手猶豫地不停摸索後腦勺,看上去一臉不好意思的模樣。
“事情就是這樣了。額,娘子,可以嗎?”男人小心地試探,神情有些擔心,生怕娘子拒絕他。
女人忙碌的身影突然停住,端著湯盆的雙手在半空僵持,雙腳像是被釘住,呆滯地看著靦腆的小男孩。
倒不是不同意,只是事情發生得太快,男人不過出門收個菜的功夫,就帶了個孩子回來,突然要加入夫妻二人平靜的生活中,這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男人的右手被拉扯著放在身後,小男孩儘量把瘦小的身軀隱藏在男人的身後,但始終站在門外邊,唯唯諾諾地探出腦袋,不諳世事地瞥了幾眼屋內。
屋子不大,設施也很簡陋,牆壁上掛著幾張陳舊的神仙畫像,房頂上落滿了灰,數道陽光透過漏洞穿進屋內,左側的廚房裡除了一口生鏽的鍋子外,木櫃上只有幾個帶裂口的盆子疊放在一起,不少還未劈好的木柴堆在犄角旮瘩裡,就連偷食的老鼠也不願來此光顧。
客廳正中央放著一張陳舊的方木桌,桌面上僅擺了兩個菜盆就已經有些擁擠,臥室在右側,床和僅有的一個衣櫃緊挨在一起。
三處之間甚至連房門都沒有,只用破舊的麻布作為簾幕隔開。整體看上去,這家人的情況並不盡如人意。
三人都不言語,一時間,好似時間凝固,氣氛頗為尷尬。
小男孩似乎察覺到詭異的氣氛,面露內疚之色,更加貼近男人粗糙的手臂,表情逐漸委屈,少許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女人和他只一個短暫的眼神對視,便心軟了:“怎麼會不行呢!”。她的眉角帶笑,有些凹陷的雙眼成了兩條彎彎的細縫,欣然接受小男孩的出現。
不等男人反應,妻子已上前招呼著小男孩入門。
自此之後,小男孩順理成章地待在了男人家中,成為了一份子。
這個家並不富裕,男人平日裡會去鎮上務工,閒下來就和朋友出海捕捕魚,或是去自家田裡收收菜什麼的,現在家裡多了個孩子,他自然要比以前更加賣力才行。
女人大多數時候就在村子裡活動,常和朋友一塊織織布,賺點外快,沒事也會下地,若家中有什麼需要,也不麻煩丈夫,自己會去鎮上買。
至於小男孩自己,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母親的墳墓,男人將她就近葬在了山林間,應小男孩的請求,面向大海。因為家中沒有足夠的物質條件,所以小男孩沒有去唸書,閒下來的時間都陪在夫妻二人的身邊。
儘管生活清貧,但自給自足倒也沒什麼太大問題,隨著小男孩的成長,日子也一定會蒸蒸日上。
某日,男人和朋友捕完魚,正泛舟回去。
搖漿的朋友看著他,一臉無奈和不解:“你還真是奇怪,雖然你兒子死在了海難裡,但也不至於收養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吧!”
三年前,男人帶著獨子出海,說是捕魚,其實是遊玩。出海是一件危險的事,本來他是拒絕的,畢竟孩子只有八歲,他可不想有什麼意外發生。
但最終父親沒能拗得過孩子的糾纏,想著那日天氣晴朗,沒什麼風,偶爾一回應該不會怎麼樣,便帶了去。
可天有不測風雲,回家的路上突遇風暴,天色大變,狂風席捲天地,掀起劇烈的海浪瘋狂地拍打礁石,濺起數米高的水花,脆弱的木舟沒能堅持太久,幾個大浪將其拍得粉碎。
最後男人在岸邊醒過來,而他的孩子,葬身江海。
妻子在事後並未對他多加苛責,只是偶爾發發牢騷罷了,畢竟意外是誰都不想發生的。但此事在男人心中,卻是一道始終無法逾越的鴻溝。
三年來,不知有多少個深夜,他從噩夢中驚醒,腦海中孩子的面容浮現了一遍又一遍。
對他來說,他從來沒原諒過自己。收養小男孩,他覺著是上天給他的救贖,他要將自己無處安放而積攢多年的溺愛都給他。
至於他人怎麼想,他不在意。
想到這,男人的情緒越發激動,看著遠處家的方向,兩眼放光的神情更加堅定:“不管怎樣,林逸就是我的孩子!”
林逸是亡母給小男孩取的姓名,夫妻二人不打算讓他更改,畢竟小男孩的出現算是一種奢望。
但自己的出身,卻是林逸時常自卑的緣故,所以他很聽話,無時無刻不想把事情做到最好,以此來回報夫妻二人。
這天,是林逸第一次被教訓。
他頭一回打了人,而且下手不輕,對方父母還上門簡單地鬧了一下。
被打的那個,年齡和身材都要比林逸大不少,算是半個大人了,那孩子的風評很差,惹上偷東西,打架這類,是經常的事。村子裡不少孩子都被他欺負過,但大多數都怕被記仇而不敢告訴長輩。
今日是林逸唯一的朋友被欺負,他氣不過便動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