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彰館旁的小屋內顧辭怎麼也睡不著,總是想要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反覆幾次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這可是溫家,她怎麼會出事呢。

明彰館是溫馳的住處,因為他在外求學,這裡已經空了很久,只有幾個負責清掃的下人住在裡頭,到了夜裡安靜連風聲都很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得近了,他竟然多了許多不該有的念頭。那些清醒時想一想都覺得不應該的念頭總是在夜裡張牙舞爪地衝出來,誘惑著他靠近。

月色溫柔,他抱著忐忑的期待跳上牆頭,卻突然看見她一個人坐在臺階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她忽然招了招手叫他下來,他才看清她的身邊擺著一碟吃的,難道是餓了嗎?

“現在沒有人你可以和我說說話嗎?”

“你想聽什麼?”一整天沒有開口的沙啞嗓音穿過面具之後變得含糊不清難以分辨。

“你是江湖人嗎?”

他猶豫片刻緩緩點頭,對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沒有絲毫準備。

“我以前也認識一個江湖人,他和你差不多高,是個又悶又有意思的人。”那個時候他總是兇巴巴的,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沒有想到自己在她眼裡竟然是這樣的,顧辭還處在驚訝之中,就聽見她說“聽說江湖人都是很容易死的,也不知道他現在還活著嗎。”

“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已經死了?”顧辭神色複雜地看著她身邊那盤點心,這該不會是在祭他吧?

溫如意想都不想就說“我遇見他的時候他就在被人追殺,三天兩頭地帶著滿身血回來,都過去這麼久了,說不定早就死了。”

“萬一他沒死呢。”這麼直接地看見自己的祭品實在很難讓人接受,她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大半夜跑到屋子外面來祭奠他?

“我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說將來要是有機會就來見我,過了這麼久都沒來大概是死了吧。”說完把盤子塞到他手裡示意他吃。“你們都是江湖人他應該不會介意的。”

顧辭心裡五味雜陳,該怎麼解釋自己其實還活著呢?沒想到他隨口一句話就被她記了這麼久,還因為這個以為他死了。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遇上了什麼困境,暫時來不了?”

“你說得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就當作已經死了吧,不然我會很生氣的。”以為他是不能讓人看見自己長什麼樣子才不吃東西,一邊說一邊轉過身子。“我不看你,你趕緊吃吧。”

面具輕輕放在地上,他慢慢吃著供奉給自己的祭品,忍不住想笑。也只有她才會做出這麼另類的事情吧?因為自己沒有來,所以就當自己已經死了?

“江湖人不是都很心高氣傲嗎,你為什麼會願意做一個見不得光的下人呢?”

微妙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我遇上一些麻煩,需要一個地方收留,正好這裡在找不語人,我就來了。”

原來如此,她瞭然地點點頭,順手拿過放在地上的面具。桐木花紋的面具樸實無華,一點都不像其他不語人的面具那樣花哨,一點都不像二哥平時的作風。“面具是你自己選的嗎?還挺好看的。”

他應了一聲,靜靜地看著她,用眼神描摹她的樣子。白天的時候雖然離得很近卻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看她,現在終於有了機會。

溫如意還深陷在鬱悶中難以自拔,她自認人緣還算不錯,怎麼那人竟然不回來看她呢?她都把賞銀準備好了,誰知人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