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說江湖人言出必行,為什麼他跟別人不一樣呢?”

她的苦惱在他看來帶了些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曖昧,忍不住試探道“你想他嗎?”

胸口跳得厲害,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剋制自己的緊張,聽見她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想啊,他可是我遇見的第一個江湖人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厲害!”

激動的心懸在半空七上八下,這算哪種答案?想要再問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只能悻悻作罷。

嘴上說著不在意可真的聽見這樣的答案他還是很失落,難道自己在她眼裡就這麼無足輕重嗎?

“他很厲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的語氣酸溜溜地,簡直像是打翻了老陳醋。

“那當然了!有一次我差點被人綁架,還是他把我搶回來的呢!那時候......”說到激動處她下意識就要轉身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按住肩膀轉了回去。“這樣說就可以。”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不應該看見他的樣子,就又轉了回去興致勃勃地將那天發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全然不知身後的人神情越來越複雜。

“既然他給你下了藥,你怎麼會醒著?”

沒有意識到身後的聲音變得低沉,她還在繪聲繪色地說自己當時帶著出門前二哥給的香囊,裡頭裝著許多能解毒的藥丸,她每天都吃一顆以防萬一。雖然不能完全解去藥性,卻能夠比旁人更早醒來。

也就說那時候她其實什麼都知道,卻一直配合著自己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顧辭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一直被他認為單純無知的女孩子,她似乎比他以為的還要更加聰明而且善於隱藏自己。

“這麼隱秘的事情為什麼要告訴我。”

她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笑了好幾聲才說“你是我二哥送來的人,能過他那一關就說明他認為你一定不會害我。”

難怪溫家能夠憑一己之力在溧陽闖出一番家業,只不過是一次尋常訪親都會帶上解毒丹,不難推想他們平時有多謹慎。

“真不愧是溫家的人。”

“雖然他們什麼都不和我說,但是我知道他們一路走來並沒有嘴上說的那麼容易。”

溧陽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多少人做夢都想來這裡做兩年官然後順風順水地升上去,從此平步青雲。

即使她沒有親身感受過那些暗潮湧動的時刻也曾在父兄們的閒談中聽聞過去種種,正是那些艱難的時刻塑造了今時今日的溫家。

“你和我想的不一樣。”沒有那麼不諳世事,有些意料之外卻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桐木面具被她輕輕拋起又接住,夜色微涼,她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你又不認識我,怎麼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是一開始僅僅是被她的天真吸引,此時的顧辭才終於意識到原來真正吸引自己的不是天真無邪,是她明明什麼都懂卻能夠裝作不懂的那份分寸。

“從今天開始我重新認識你了。”

她笑得清脆,反手將面具遞迴。“這話可別讓二哥聽見,不然他又要說我不懂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