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付康的死訊傳了回來,城陽六將都已經馬革裹屍,戰死沙場。

李心安看著空空蕩蕩的城陽軍軍營,不免有些黯然神傷。

在契丹境內來往報信的斥候絡繹不絕,先是契丹七王子耶律石宣佈他的九妹耶律海蘭叛國,在耶律海蘭敗軍之際襲殺了她,將耶律海蘭的屍首帶回了王庭。契丹可汗對此並沒有任何表示,但據私下斥候打探,契丹老可汗暗中設宴賞賜了耶律石,並睡了一個十幾年都沒有過的安穩覺。

在那之後,契丹北部對陣回紇的大軍也在契丹二王子耶律海的帶領下班師回朝,據說是提防唐軍一路北上。

回紇方面,至今都沒有任何訊息傳出來,契丹大軍撤退他們也並未趁火打劫,李心安也不知道葉護究竟有沒有安全回到回紇。付康等人陣亡的地方,並沒有發現葉護的屍體,也不知他是被野狼叼走了,還是孤身逃得性命。

算算日子,葉護如果還活著的話,應該還在契丹境內長途跋涉。

現在的他對於契丹而言已經算不上了威脅,畢竟那個最有野心的耶律海蘭已經死了,契丹陰謀被挫敗,現在的他們,應該是急於和安祿山撇清關係,不會繼續針對葉護。相反,葉護會成為契丹的重點保護物件,畢竟還需要依靠他來挽回契丹和大唐的關係。

至於葉護的倒黴阿兄吉託,恐怕就要淪為時代的犧牲品了。

讓李心安疑惑的是,自從戰役結束以後,就沒人再見過周汴。他相信周汴肯定不會出事,難道真的需要去豐州才能見到他?

“心安。”

“哦,師兄,進來吧。”

常玉走進帳篷,看著李心安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笑道:

“在想什麼?”

“周汴。”

“我猜也是,放心吧,那樣的男人是不會死在戰場上的。”

“師兄怎麼有時間來看我,軍營裡的事情都忙完了?”

“是啊。”常玉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本來以為會很麻煩,結果……死了那麼多人,後續事務倒是輕鬆的很。”

“打退了耶律海蘭,契丹少不了割地賠款,戰爭應該已經結束了,大軍何時班師回朝?”

“那要看其他二路大元帥的意思了。”常玉冷笑一聲,“這次勝利,功勞可以說全在西路軍和我城陽軍,其他人是不會甘心的,拿不到功勞,他們不會答應退兵。”

“拿著士兵的名給自己掙功勞……”李心安無奈的嘆息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最可怕的,是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常玉說道,“對了,差點忘了來找你是為什麼了。”

“怎麼了?”

“師傅找你。”

常玉神秘一笑:“要給你傳功了喲。”

“真的!”李心安興奮的咧起嘴傻笑,站起身子,拉著常玉就往外走。

“至於這麼激動嘛。”

“那當然了,一切順利的話,明天我就是一品小宗師了。”李心安興奮的說道,“白木頭在我頭上騎了接近一年,這次,我看他傻不傻眼。”

常玉無奈說道:“沒有那麼快的,師傅只是將功力傳給你,不會引導你破境。”

他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師傅身上有傷。”

“受傷?”李心安愕然道,“就憑巫神教那幾個大祭司?耶律宗也不配吧。”

“他們當然不行。”常玉說道,“不是新傷,是陳年舊傷,只是在師傅與耶律宗交手的時候突然發作了而已,耶律宗用了手段逃走,師傅本來想追是完全可以追上的,就是顧慮自己舊傷發作,這沒有去追。”

“可是,我這兩天見師傅都是生龍活虎的,沒看出哪兒不對勁啊。”李心安說道,“而且,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肯定是讓師傅先養傷啊,我的事情不著急。”

“不著急個屁,還有六個月,你就要去殺安祿山了。”常玉小聲說道,“別看老頭子生龍活虎的,夜裡自己一個人打坐,吐了小半盆的瘀血呢。”

“難道前和迦葉大師那一戰,讓師傅留下了病根?”

“不。”常玉面色凝重,“是三年前,師傅和天山宗宗主徐寒鷹一戰。”

“我怎麼不知道。”

“師傅沒讓我告訴你。”常玉抹了抹鼻子,“他覺得十招之內沒能把徐寒鷹揍趴下,而且被他刀罡所傷,挺丟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