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春節無事,吳乾交代好事務後,留下柳雲升主持縣務,自己則帶著娜仁託雅和熊大,三人快馬加鞭奔赴徐州探望師孃。

一路無話,十五日後,三人終於抵達徐州城,望著宏偉的城牆,熟悉的街景,吳乾忍不住滿心激動,自己雖然在這裡生活的時間不長,但留在這裡的,卻是滿滿的幸福和美好。

眼看鏢局在望,吳乾竟又莫名的有些緊張,一會見到師孃,自己該如何向師孃解釋師傅的離世?又該如何解釋自己這麼久才回來探望她……

娜仁託雅見吳乾臉色陰晴不定,便伸手拍了拍吳乾的肩膀,道:“你師孃一定也非常想念你,快去吧,別像個小孩似的。”

她的話讓一旁的熊大忍不住咧嘴想笑,只是還沒笑出來卻被吳乾投來的冰冷的目光給嚇了回去。

吳乾輕夾馬腹,高聲道:“師孃,乾兒回來了。”

隨即帶頭朝著鏢局馳去。

院牆還是那個院牆,只是多了些許枯草,大門還是那個大門,卻沒有了往日的整潔和鮮豔,宏遠鏢局的牌匾斜掛在門頭,上邊滿是蛛網和灰塵……

吳乾見此破敗情景,整個人不由得愣了片刻,然後才一聲呼喊,跌跌撞撞地朝著院門撲去。

“師孃?”吳乾大聲喊道。

破敗的院門一碰即倒,原本一塵不染的院子到處雜草叢生,一點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吳乾仍不甘心,他奮力朝後院跑去,尋遍每一間屋子,可惜,沒有發現一個人影,房間內的家當也都被搬空,只有大堂地上,丟棄著一個滿是灰塵的靈牌,吳乾撿起靈牌,只見上書:夫君劉宏遠之靈位。

“師傅?”吳乾抱著靈牌跪倒在地,歇斯底里的呼喊道:“師孃?你們都去哪裡了?”

聲音悽慘無助,讓人聞之傷心。

娜仁託雅和熊大靜靜地矗立在吳乾身後,陪著吳乾暗自傷心垂淚。

“少爺?真的是少爺!”一名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他喜極而泣道:“少爺啊,你怎麼才回來啊?嗚嗚……”

吳乾聞言,連忙起身,抓住老者的肩頭細細審詳,終於認出他是之前的門房老宋。

“宋叔,鏢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師孃呢?”吳乾急聲問道。

老宋邊擦著眼淚邊哀聲道:“自從聽說劉總鏢頭被山匪殺害,夫人便傷痛欲絕,又沒有你的訊息,所有人便認為你和總鏢頭都已死了,嗚嗚,後來一眾鏢師紛紛要求離開,夫人也無意繼續經營鏢局,便散盡家財遣散一眾鏢師和下人,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吳乾厲聲問道。

“可是總鏢頭的本家親戚,認為總鏢頭無兒無女,後繼無人,便逼迫夫人搬出府院,交出家產……”老宋泣不成聲道。

“這又是為何?他們不幫襯師孃也就算了,為何竟要落井下石?”吳乾難以置通道。

“在他們這些人看來,總鏢頭後繼無人便是絕戶,吃絕戶歷來是這幫無情無義之人的傳統”老宋狠聲說道:“夫人自然誓死不從,她說要在這裡等你回來……”

吳乾咬牙切齒道:“這幫豬狗不如的畜生。”

然後才又悲憤問道:“我師孃呢?師孃如今身在何處?”

老宋抹了把眼淚道:“夫人此時正置身在城外一間農舍內,只是身染重疾,你快去看看吧。”

吳乾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自己的師傅以前樂善好施,時常救濟自己的這些親戚本家,可誰曾想,在自己不幸身故後,就因為無兒無女,無人繼承家業,這幫所謂的本家親戚竟然趁火打劫,將師孃逼迫到絕境,等我找到師孃後再找你們一個個算賬,吳乾在心裡下定決心道。

在老宋的帶領下,吳乾幾人很快找到了城外一家農舍,只見兩三間茅草屋散落在院中,所謂的院子連個圍牆都沒有,只有幾段低矮的木籬埋在地上。

“師孃!”吳乾順著老宋手指的方向,奔入東間草屋內,時值午後,屋內竟昏暗無光,空氣中彌散著潮溼和發黴的味道。

吳乾適應片刻,才看清屋裡一張簡易的木床上,躺著的正是自己的師孃,只是她滿頭白髮,一臉憔悴,如果不是胸脯微微縮漲,竟與死人無疑!

“師孃!”吳乾撲倒在床邊,連聲呼喚道:“師孃!乾兒回來了!師孃!”

床上的師孃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渙散地望向自己朝思暮想的徒兒吳乾,一隻乾癟粗糙的手緩緩抬起,想要撫摸吳乾,卻似乎需要費盡全身力氣。

吳乾抓住師孃的手,撫摸在自己的臉龐,哭泣道:“師孃,對不起,乾兒回來晚了,讓您受苦了……”

“乾兒……乾……兒……”師孃原本蒼白的臉慢慢有了血色,只是撫摸在吳乾臉上的手,卻突然無力地垂落下來,人已沒了氣息。

“師孃……師孃……”吳乾抱起師孃逐漸冰冷的身軀,仰天長嘯。

娜仁託雅幾人立在院中,也跟著黯然垂淚。

吳乾將師孃葬在城外一處依山傍水處,同時也為師傅在旁邊建了一個衣冠冢,讓師傅和師孃從此可以相依相伴,永不分離。

安頓完師孃的身後事,吳乾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以前的陽光開朗換成了陰暗冰冷,他讓熊大和娜仁託雅先回城,聯絡城中的暗影衛,又令老宋將上門逼迫過師孃的所有人列了出來,最後,自己在娜仁託雅的陪同下,找到了州牧府。

徐州牧名叫孫立,相當於現在的省長級別,也算一方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