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喜與神武皇帝對面而坐,這已經是對弈的第三局了。

現在棋盤上,正出現一個“打劫”的局面。神武皇帝執黑“打”,程歡喜執白“逃”。

眼看著白子要被困斃,程歡喜並未去救,而是外圍接了一子,三粒子被殺掉後,反殺黑方一子,救活白方一片。

“聽說你詩作的不錯。”神武皇帝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程歡喜卻是暗暗心驚,自己在四皇子的蓮花池作詩,這才過去幾個時辰?神武皇帝就已經知道了?莫非蓮花池那裡有什麼耳目?

心思百轉,口裡卻應道:“詩詞小道,微臣也只是偶爾為之。”

“詩詞豈是小道?”神武皇帝詩詞方面頗有研究,“詩者,志也。從詩詞中,可看出一人的志向,亦可看出一人是否有濟世的斤兩。”

窗外起風了,吹動著樹木技條亂搖。天上的雲層越發厚實了。忽然,一聲響雷“咔嚓”震撼了天空,豆大的雨滴終於落了下來。

幾個小太監忙著去關門窗,防止雨滴落進了屋內。

馮公公過來勸神武皇帝到內堂去,以防被冷風吹著。

神武皇帝搖了搖頭:“該來的總要來的,慌什麼?”

“歡喜,朕知道你平素喜與武將交往,擺兵佈陣,談謀論計。”神武皇帝微笑著看了看程歡喜,“你就以統兵作戰為題,作一首詩吧。”

還喜與武將交往?還談謀論計?看來,神武皇帝對自己情況的掌握,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程歡喜腦中又是飛快地運轉。讓自己以用兵作戰為題賦詩一首?這難道和曹丕讓曹植七步成詩一樣,作不出來就給拉出去“咔嚓“了?

看神武皇帝的神態,不喜不怒,似乎沒有要對自己不利的樣子。

事到臨頭須放膽!

程歡喜這樣想著,在腦海中又是一番查詢。

有了,就是它了。

“挽弓當挽強,

用箭當用長。

射人先射馬,

擒賊先擒王。

殺人亦有限,

列國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

豈在多殺傷。”

神武皇帝聽完之後,不覺眼前一亮,從這首詩裡可以看出,既有具體的作戰方法,又有對戰爭的辯證看法。難得。

“這首五言,確有可取之處。”神武皇帝道,“歡喜,你陪四皇子去一趟徐州吧。”

終於,神武皇帝還是下定了決心,雖然歡喜的身份不顯,但卻既不是王家人,也不是謝家人,而是陪伴了自己近三十年的自己人。

“啊?”歡喜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奉朝請,還不快謝恩。”馮公公在一旁低聲催促。

“免了,此地也沒有外人。馮伴伴,記,令奉朝請程歡喜為行軍總管,隨四皇子前往徐州。”神武皇帝說。

“諾。”馮公公應道。

“微臣謝……“程歡喜急忙謝恩。

縱然心裡有千萬個不願意,這恩還是要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