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也沒管地上的人,忙過去扶住陳爾瑜:“七殿下,您沒事吧?”

陳爾瑜機械的推開士兵,緩緩走了過去。他蹲下身,看著臉上帶著些許傷痕和血跡的少年,他像是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

陳爾瑜輕聲叫著陳子睿:“子睿皇兄,你醒醒啊,皇兄被人用箭射傷了,現在昏迷不醒,我……我一個人不知如何是好,你快醒來幫我出出主意啊,子睿皇兄。”

陳子睿緊閉著唇,他根本聽不到陳爾瑜的聲音。見陳子睿不理他,陳爾瑜雙手抓住陳子睿的手臂使勁搖晃:“子睿皇兄,你醒醒啊!”陳爾瑜像瘋了一樣使勁晃著陳子睿,“陳子睿,你給我醒醒!!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皇兄當初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你卻就這麼丟下他獨自走了,你還是個人嗎?”

士兵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過去拉起陳爾瑜:“七殿下,您冷靜一點,人死不能復生,此事卑職已寫信告知陛下,看陛下如何定奪了。”

陳爾瑜滿眼含淚看著士兵:“是啊,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可是……我不想子睿皇兄離開我們。”

士兵默默站在陳爾瑜身後,許久才說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沒有任何人是開心的,但是,七殿下,卑職希望您現在振作起來,如今靖王殿下身受重傷,六殿下又戰死沙場,我們的主心骨只有您一個人了,您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倒下那文蒼就完了,我們需要您!”

我們需要您!對,他們需要他,不但士兵們需要他,陳爾雅也需要他,文蒼的子民需要他。他是文蒼的皇子,陳煊的嫡次子,如今皇兄們一個犧牲離去,一個危在旦夕,他不能就這麼倒下,他要替皇兄管好這支軍隊,守護好雲門關中的城池,保護好文蒼的百姓,他決不能像個婦人一樣哭哭啼啼,眼淚從來就不是能解決事情的良藥。

過了許久,陳爾瑜才平靜下來。他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擦乾臉上的淚痕:“我沒事,皇兄那邊需要我的照顧,我先回去了,記住,一定要把子睿皇兄帶回去,他生前已經夠孤獨了,我不想再讓他留在外面,回去之後,我會在陛下面前求情,把子睿皇兄葬入皇陵的。”

陳爾瑜說罷,轉身進了陳爾雅的營帳。躲在旁邊偷聽的陳治看到了陳爾瑜走入的營帳,暗自記下了營帳的位置。

他本來以為進來尋找陳爾雅藏在什麼地方,會找很多日,可是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這麼輕易就被他發現了。

“真是意外的收穫。”陳治的拳頭打在另一隻手的手心中,發出一聲悶響,就好像他此刻高興的悄無聲息的心情一樣。

陳爾瑜出神的盯著搖曳的燭火,嘴裡喃喃自語:“難怪皇兄一直在叫著子睿皇兄的名字,難道是子睿皇兄在天有靈,給皇兄託了夢?原來,這一切早已註定。”

第二天早上,昔聊人那邊安靜如斯,沒有任何動靜。陳爾瑜命士兵守好城門,有情況第一時間向他彙報,之後就又去守著陳爾雅了。

陳治拿著長矛假裝在營地裡巡邏,實則一步也沒離開過陳爾雅的營帳,他是在等待機會,陳爾瑜一出去,他自有辦法把陳爾雅送出去。

在此之前他早已和段嬋娟打過招呼,段嬋娟給了他一枚訊號彈,如果抓到陳爾雅了,就放訊號彈給她,她會帶著人來接應他的。

陳爾瑜打了一盤水過來幫陳爾雅擦了臉和手。昨晚,他叫了一夜陳子睿的名字,陳爾瑜真的十分揪心,他怕天明之後,陳爾雅因為傷勢加重,也會離他而去,可他又不能只知道流眼淚,因為他是個七尺男兒,不能只知道哭,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他只能選擇勇敢面對。

“子睿,子睿!”陳爾雅喊了兩聲陳子睿的名字,忽然睜開了眼眸。陳爾瑜驚訝的看著醒來的皇兄,許久才明白,他是醒了。

陳爾瑜幫陳爾雅把被子掖了掖:“皇兄你可醒了,嚇死我了。”

陳爾雅掙扎著要起來,陳爾瑜忙去扶:“皇兄,你剛醒就不能休息一會嗎?急著起來作何?”

陳爾雅有些恍惚的回答道:“不是,我夢到子睿了,他滿身是傷,說是……要來與我告別,他現在何處?”

陳爾瑜心裡一驚,要不要把子睿犧牲的事情告訴他?可是,他現在身體這麼虛弱,又是剛剛醒來,告訴他他能受得了嗎?陳爾瑜很清晰陳爾雅和陳子睿之間的感情,和親兄弟一樣,他對待陳子睿和對他沒有什麼區別,他真的要告訴他嗎?陳爾瑜的心裡猶豫了。

陳爾雅忍著傷口的疼痛,下床準備去找陳子睿。陳爾瑜反應過來趕忙上去阻攔:“皇兄,皇兄你聽我說,子睿皇兄他……他還沒有回來呢,他……”

還沒等陳爾瑜說完,陳爾雅猛然回頭看著陳爾瑜,那眼神帶著質疑和不信任,好像他騙了陳爾雅就是一種錯一樣:“皇兄……”

陳爾雅心裡有些焦急,他捂住腹部的傷口:“爾瑜,你實話告訴我,子睿是不是出事了?”

陳爾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乾脆裝啞巴。

陳爾雅見陳爾瑜不說話,更加著急了:“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