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謠?”陳爾雅幾乎是下意識的念出了這個名字。這個女子像魔鬼一樣纏著他,如影隨形,無法擺脫,現在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打聽到他的宮殿所在,直接上門來找他。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陳爾雅擺擺手,太監向陳爾雅行了個禮,“那殿下您快些來。”太監說完走了,陳爾雅看著太監的背影,嘆了口氣。

陳爾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墨染殿的,他回來的時候,看到宮女正陪著白梓謠站在涼亭裡,白梓謠怡然自得的欣賞著墨染殿的風景,臉上滿是愜意,時不時的端起茶碗抿一口茶。陳爾雅看到白梓謠,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想,這裡本來是虞燕飛該坐的地方,如今卻坐了她。

玄色的皂靴踏上臺階,陳爾雅走到了涼亭中,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還是宮女先看到了陳爾雅,走上前向他道了一個萬福。

白梓謠回眸,頭上的步搖輕輕搖曳,看到陳爾雅,先是愣怔了一下,隨後微微一笑:“殿下來了?快來坐。”陳爾雅過去坐下,白梓謠依舊笑著看他。

白梓謠用手帕擦了擦嘴,柔聲說:“想不到殿下這宮殿裡的景緻是這般旖旎,殿下一定也是個有情懷,詩情畫意的人吧?”陳爾雅根本就無心和這個女子講話,但是她自己找上門來,他總不能下逐客令把人趕走。

陳爾雅勉強回以白梓謠一笑:“詩情畫意算不上,只是,人總有一些愛好和志向,或許這就是我的一點點雅興吧?”白梓謠聽罷,只是低低答應了一聲,又端起茶杯輕抿。

她偷偷觀望陳爾雅的容顏,只覺這個少年眉目如畫,此刻眼裡帶著一絲道不明的憂愁,睫毛好像兩把小扇子一樣輕顫,儘管眼裡含著憂愁,卻別添一番風采,面板白皙如玉,吹彈可破,若不是白梓謠今日一睹陳爾雅容貌,她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如此俊美之人。

“真是個絕世美男。”白梓謠在心下不由得感嘆,未來能嫁得這樣的人,也算不枉此生了。正呆呆的想著,陳爾雅似乎是察覺到了她在偷偷看他,犀利的眼神向白梓謠這邊一瞥,正好對上了她的目光。白梓謠來不及躲閃,紅著臉低下了頭,假裝飲茶。

“梓謠姑娘這是盯著本王在看什麼?”陳爾雅在心底冷笑一聲,換做虞燕飛才不會這麼如痴如醉,彷彿欣賞一件物品一樣看他。

見陳爾雅點破,白梓謠也不去辯解:“小女是在欣賞殿下的傾世容顏啊,殿下可真是其人如玉,曲水流觴,殿下可是天上下凡的仙人?”陳爾雅才不屑她這套恭維,“梓謠姑娘這是高抬我了,我何以與仙人比得?”

若是仙人,才不會受你們這般逼迫,他可以帶著他心愛的人遠走高飛,飛向碧藍的蒼穹,羽化成仙,修成良緣。

白梓謠聽了陳爾雅的話不以為意,她抬手用手帕掩嘴笑了笑,為陳爾雅斟了一杯茶,淡綠色的茶水上氤氳著絲絲白氣,新鮮的綠色茶葉像魚兒一樣在茶麵上漂浮。

白梓謠將茶端給陳爾雅,柔聲說:“殿下請用茶。”她的手剛剛伸過來,陳爾雅就聞到了一股香粉味,不知是她身上的還是她手裡的那塊帕子上的,陳爾雅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這個香粉的味道。

陳爾雅猶豫了一下,接過白梓謠手裡的茶碗,他只是抿了一口,就把茶放下了。白梓謠對陳爾雅這淡漠的舉動並不在意,臉上依舊掛著嫣然的笑意,她起身來到陳爾雅面前,向他道了一個萬福。

陳爾雅有點疑惑,不明白這個女子到底想幹什麼:“殿下,小女向殿下獻舞一曲,不知殿下可賞面?”陳爾雅知道白梓謠是在討他歡心,她以為在他面前施展美人計,他就會另眼相看於她?她以為表現的溫柔賢惠,就能遮掩住她未來嫁給他的野心和目的?她以為獻舞倒茶給他,就能奪走他的心?陳爾雅在心下不屑一顧的笑笑,還是點頭同意了她跳舞。

“多謝殿下賞光。”話音落罷,長長的裙襬向一朵花一樣在風中輕輕飄蕩,柳枝一樣的身段婀娜纖巧,一顰一笑都勾人奪魄,素手纖細,媚眼如絲。在任何一個男子看來,這樣的神態和舞姿都能勾去他們的魂魄,可是陳爾雅卻無動於衷,他在想,今後如何面對這個女子,真的被陳煊賜婚了,他又要如何提防她野心勃勃的慾望?

陳爾雅盯著翩翩起舞的女子,想著以後如何對付這個滿是城府的人。白梓謠的舞姿如一隻翻飛的鴻雁,時而抬手微笑,時而向陳爾雅眉目傳情,儘管如此,陳爾雅對眼前的女子絲毫無動於衷,沒有一絲好感。

“驚鴻舞?”陳爾雅喃喃自語,似乎眼前的女子會跳驚鴻舞是什麼奇怪的事。看來她早有準備,早就想著要入宮,早就想著要做王妃或者是皇子妃,早就想著過榮華富貴,權力與金錢共存的生活,陳爾雅的直覺告訴他,白梓謠的野心比楊瓊妃還要大,楊瓊妃只是想做後宮之首,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儲君,而白梓謠,她卻想掌控自己的丈夫,成為那個垂簾聽政的人。

白梓謠一曲舞畢,好像一隻蝴蝶一樣飛到陳爾雅面前,她慢慢試圖靠近他,見陳爾雅沒有反應,就趴在他的肩膀上,在陳爾雅耳邊輕聲呢喃:“殿下,小女的舞姿如何?”白梓謠剛剛一靠近陳爾雅,就聞到了他身上沁人心脾的墨香,這香不同於女子用的香粉,它沒有那麼豔俗濃郁,卻像清茶一樣,只此一聞,便已令人陶醉。

還沒等陳爾雅回答,白梓謠就想拾起陳爾雅的衣袖,貪婪的再聞一次這醉人的香:“殿下這是燻的什麼香啊,這麼好聞。”剛想拾起白如潤玉的衣袖,就被陳爾雅不動聲色的揮開。

“梓謠姑娘請自重,男女授受不親,姑娘如此這般,被人看到了怕是不好吧?”陳爾雅強忍著心裡的怒火,對這個看似賢惠淑德實則有些放蕩妖冶的女子說。

白梓謠被陳爾雅推開,心裡雖有不滿,但是也不能說出來:“殿下有所不知,我們倆早已是有婚約之人,小女早晚也是殿下的人,何必在乎現在這一刻呢?”

陳爾雅淡笑一下,這笑似乎是在嘲笑白梓謠,又似乎是對這樁婚事感到很無奈:“梓謠姑娘是大家閨秀,而我也是皇上嫡子,這種最基本的禮節就不用本王多與姑娘解釋了吧?不管有沒有婚約,在未成婚之際,還是守好各自的本分。”

被陳爾雅這麼一說,白梓謠瞬間面紅耳赤,本來白皙的臉頰紅的像蘋果一樣:“是小女冒昧了,還望殿下不要在意,小女先回去了。”白梓謠慌忙行了一個萬福,轉身便離開了,那個伺候她的婢女見白梓謠從涼亭裡走了出來,忙跟在主子後面走出了墨染殿。

陳爾雅坐在涼亭裡默默看著白梓謠和婢女的背影消失在宮門盡頭,輕輕搖了搖頭。這樣的女子不過是表裡不一罷了,程君怡聰明一世,竟也會在這一時糊塗,被她乖巧賢惠的表象迷惑,就算沒有虞燕飛,他陳爾雅也絕對不會娶這樣的女子做王妃,若是今後有了自己的王府,他外出辦事之時,白梓謠說不準會接近其他男子,陳爾雅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更不允許一個女人這樣侮辱自己。

白梓謠從墨染殿出來,就去鳳鳴宮,要求見見程君怡。程君怡一聽是白梓謠要見自己,便召她進來。程君怡閒來無事,手裡拿了一卷書,默默讀著,見白梓謠進來,她把書放下:“不知梓謠見本宮所為何事?”

無論是程君怡說話的語氣還是放書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做的非常雍容華貴,再加上她原本的修養和氣質,讓白梓謠看到後,不禁百般羨慕。

白梓謠的眸中含著淡淡的微笑:“回皇后娘娘,小女方才去墨染殿了。”程君怡聽白梓謠說自己去了墨染殿,想著是不是陳爾雅已經妥協,心裡不覺高興。

“哦?不知與靖王處的怎樣了?”程君怡面帶笑意,聲音比之前也柔和了許多,“殿下他似乎不太愛搭理小女,小女為殿下跳了舞,殿下也待小女不冷不熱的。”白梓謠並沒有說她主動接近陳爾雅被拒絕的事,她的說辭反而更像是陳爾雅為人冷漠,不近人情。

聽了白梓謠的闡述,並不是程君怡希望聽到的,這不免讓她有點失望。看來她的雅兒心裡還是放不下那個婢女啊,對面前的女子絲毫提不起興趣。程君怡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強行把他們倆撮合起來,以後也不會幸福的。

程君怡甚至想退婚,但是,之前那樣大張旗鼓的把人家請進宮,人家也答應了,現在退婚,未免讓白家覺得皇室之人說話算什麼一言九鼎?這都可以隨便食言。程君怡想想,退婚是萬萬不能的,現在她能做的,就是促進他們之間的感情,不然說什麼也沒用。

“梓謠,靖王從小就沒有跟什麼女子接觸過,除了本宮,他和自己的皇姐皇妹都接觸的很少,第一次接觸既非姐妹又非姨母姑母的女子,他一定有些難為情,你再試著多去和他談談,等他熟了自然就不會對你這樣了。”程君怡溫和的說,只要多給他們一些在一起的時間,程君怡覺得,陳爾雅一定會喜歡上白梓謠的,畢竟,她是這麼溫柔賢惠又多才多藝的女子。

白梓謠本來希望程君怡去幫她勸說一下陳爾雅的,可是程君怡似乎並沒有理解她的意思,她也只能點點頭,想著下次再硬著頭皮去找陳爾雅:“是,娘娘,小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