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白梓謠的話,茉兒歪頭一想:“王妃,您這麼一說,奴婢忽然想起一件事。”

“何事?”白梓謠把瓷器瓶放回去,坐在圓凳子上,看著茉兒等她講話,“您還記不記得四年前宮裡傳出的刺殺太后一事,刺殺太后的人正是靖王殿下,當時他還是太子,就因為這件事,皇上把他的太子廢了。”

白梓謠眉頭一皺,眼神一凜:“那時候我還小,這件事只是聽姐姐說過。”茉兒提出了心裡的疑問,“也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就他那麼冷冰冰的人也說不定,這種事也有可能做出來。”茉兒給白梓謠端上一杯茶,白梓謠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

“可是奴婢聽說當時是因為有太后的庇護,他才沒有被皇上賜死,就是被廢了個太子而已。”白梓謠放下茶杯,她覺得這件事有些矛盾,如果真的是陳爾雅刺殺太后,那太后又為什麼要護著他呢?

“你不必說了,皇室的事,他們都諱莫如深,誰又說得準孰真孰假,再說,太后如今已經仙逝,真相除了當時的知情人,何人能夠知曉?”白梓謠只是不想追究下去,當初對陳爾雅刺殺太后一事她還是聽白梓歌和管家叔他們說過幾句的,聽聞就因為此事,陳爾雅的肩上從此被刺上了一個侮辱性的字,刺字之刑在文蒼只有對不忠不孝之人才施行,根據犯錯之人的行為來看決定刺什麼字。

“本宮現在最要緊的事是除掉虞燕飛這個絆腳石,到時候你給我動作麻利一些,可別讓宮裡那些嘴碎的賤婢看出什麼破綻來。”白梓謠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感情,那眼神好像能殺死人一樣。

“王妃,奴婢斗膽一問,您是要奴婢殺了虞燕飛嗎?”白梓謠瞥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婢女,隨即笑了,“殺了她?那未免太便宜她了,她害本宮被那個死男人拋棄,新婚第一天就淪落為棄婦,還讓我難堪,直接一刀解決了她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茉兒知道有好戲看了:“那王妃的意思是?”白梓謠冷冷一笑,“茉兒啊,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白府有一間廢棄的柴房?那裡背陰,長期處於潮溼陰暗的環境使得柴火放在那裡無法點燃,後來姐姐命人蓋了新的柴房,我早就想好了,找個機會把那賤婢抓到白府的柴房裡,慢慢折磨她。”

陳爾雅就是想破了腦子,也不會想到虞燕飛就藏在白家,往往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茉兒看到主子的眼裡迸發出一抹殘忍的神色,那好像是一隻老虎正看中自己的獵物一般,它要慢慢享受這到手的獵物,以最長的時間,給獵物最絕望的恐嚇。

“王妃英明!不過……要是被靖王知道了怎麼辦?”茉兒的心裡還是有些猶豫,她不敢得罪陳爾雅,畢竟這個身份卑微的婢女是陳爾雅心愛的女子。

“你怕什麼?靖王這邊有我來應付,你只管幫我把人帶回白府。”白梓謠將茶碗裡的茶一飲而盡,眼裡殘忍的光澤更甚,她在成為靖王府的女主人之前,一定要把眼前所有的障礙都清除掉,以防止有人阻礙了她今後執掌靖王府大權的道路,不管這個阻礙她的人是婢女還是千金小姐,她都不會給她們任何機會。

“陳爾雅啊陳爾雅,你以為我真的會同意你納虞燕飛為側妃?只要你的王妃一天是我,我就不會讓你擁有任何側妃和侍妾。”儘管他不喜歡她,沒關係,白梓謠經歷過這幾天陳爾雅對她的冷漠態度後也對他毫無好感可言,只是,不喜歡她她也不准他有其他女人,說不定日後,這些女人會取代了她的位置,比如虞燕飛。

白梓謠不會知道,陳爾雅心中早已決定,他的感情世界寧缺毋濫,他的心裡永遠只有虞燕飛一個人,他也永遠不會愛上虞燕飛以外其他的女子。

這天,陽光溫暖,夏日的炎熱已蕩然無存,地上有幾片落葉如蝴蝶一般飛過,落在陳爾雅腳下,他抬頭望了一眼湛藍的天空,天高雲淡,如藍寶石一樣純潔,想必,他心裡思念的女子的眼眸就如這天空一樣純潔無瑕吧?只看一眼,陳爾雅就能在她的眼中讀出她所有的歡樂與悲傷,彷彿是有默契一般。

白梓謠來到墨染殿已經快一個月了,虞燕飛和白梓謠的到來相差不到幾日,這半個多月以來兩個人倒也沒有生出什麼是非,白梓謠和虞燕飛相處的也不冷不熱,似乎兩個人就是普通的主子與婢女,根本就不是什麼情敵,陳爾雅一直忍耐著沒去找虞燕飛,大家也都相安無事。

但陳爾雅不知道的是,白梓謠其實暗地裡正在鋪就一張大網,她準備用這張網,將虞燕飛牢牢罩住,從此不讓她見到光明,見到任何人,也見到他。看似平靜無波的湖面,實則隱藏著即將到來的巨大暴風雨。

陳爾雅驀然抬頭,看到了臺階上坐著一個身穿綠色羅裙的女子,風將女子額前的碎髮輕輕揚起,她也在仰望著碧藍的天空,心裡似乎想著什麼。

今日白梓謠恰好不在,她陪程君怡去御花園散步了,陳爾雅走到虞燕飛面前,靜靜看著她,並沒有說話,風輕雲淡,兩人就這樣沉默不語,也絲毫沒有一點違和感。

陳爾雅剛在虞燕飛面前站了一會,虞燕飛就抬起頭來,她看到陳爾雅,一時不知該如何和這個日思夜想的少年講話,說她很想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他嗎?說她被白梓謠天天冷嘲熱諷,受盡委屈嗎?

不,這些苦澀她一個人承受就可以了,她不能告訴他,如果告訴了陳爾雅,他會為她傷心難過的,虞燕飛不要看到陳爾雅難過的樣子,他本來就夾在自己和白梓謠中間很為難,她不能這麼自私的為了得到陳爾雅的關心和憐憫把這些本不該讓他來承擔的事告訴他。

“燕飛,對不起。 ”虞燕飛沒想到的是,陳爾雅見她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對不起。他為何要對自己說對不起?難道是愛上白梓謠了?

見虞燕飛沒有說話,只是滿臉疑惑的看著他,陳爾雅繼續說:“我不來找你,對你不聞不問,並不是我移情別戀了,我是怕白家的小姐傷害你,她是個善妒且有城府的女子,你得罪了她完全是死路一條。”

雖然陳爾雅沒有叫白梓謠夫人,依舊是以白家小姐在她面前稱呼她,可虞燕飛還是覺得,那麼漂亮嫵媚,家裡有權有勢的女子陳爾雅怎麼可能不動心?再加上這刻意的解釋和剛剛的那句對不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給她看的吧?這個想法冒出來後,那天晚上的一切想法都在虞燕飛心裡灰飛煙滅。

尤其今日來說的這句對不起以及剛剛刻意的解釋,在虞燕飛看來這都是陳爾雅已經不愛她的徵兆,不然也不會這麼刻意的過來跟她說這些。

虞燕飛向陳爾雅笑了笑,這個笑並不像陳爾雅認識虞燕飛以來那種甜美又純真的笑,這個笑讓陳爾雅感覺很陌生,像是客氣的笑,又像是淡漠的笑,這讓陳爾雅覺得,他們這幾日以來的疏遠,似乎已經將兩人的距離拉到了天涯海角,他們已經從當初互相傾慕的兩個人變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多謝殿下提醒,奴婢不會得罪王妃的,今後,奴婢就是奴婢,殿下還是殿下,過往也不必再提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殿下,奴婢不在的時候一定要多保重,好好和王妃生活。”虞燕飛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少勇氣才向陳爾雅說出這些話的,她知道這些話說出去的結果,但是,有了白梓謠,陳爾雅的心裡也會漸漸淡忘她,曾經再堅固的感情,在美人的迷惑下,也會漸漸被消磨殆盡。

陳爾雅對虞燕飛這句話不明所以,他以為是這麼多天來他冷落了虞燕飛,虞燕飛因此生氣了:“燕飛,你這話是何意?”

陳爾雅追了幾步,卻沒有再追過去,因為陳爾雅太瞭解這個女子了,她不想說的話,就算是追上去了,也不會告訴別人的。

一個月後,就在陳爾雅以為一切都平靜下來,不會再出什麼差池的時候,意外發生了。這或許是他有史以來聽到的,最不願聽到的訊息了吧?

這日早上,已經進入深秋,秋意明顯很濃了。早上的風拂過陳爾雅的面龐,帶來些許涼意,少年不禁將身上白色的絨毛大氅緊了緊。走在去往墨染殿的路上,陳爾雅每天都特別喜歡這個時刻,因為在這個時候,總能看到虞燕飛在墨染殿的門口候著,雖然宮女都會這樣站在門口候著主子歸來,但虞燕飛不同,陳爾雅寧可相信,虞燕飛站在那裡不是因為懼怕和為了伺候主子,而是在等他。

下了早朝,陳爾雅回到墨染殿,可是他剛踏入門口,就看到守候在門口“等”他的是一個面容生疏的宮女,那不是虞燕飛,他的燕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