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還記不記得香毒一事?之前方想清楚了這件事,本來想與殿下說,可是緊接著就是公主與大哥的婚期,再後來,殿下說蠻族入侵, “殿下,你還記不記得香毒一事?之前方想清楚了這件事,本來想與殿下說,可是緊接著就是公主與大哥的婚期,再後來,殿下說蠻族入侵,太后駕崩,所以一直沒有機會找殿下說這件事。”凌方嚴肅的看著陳爾雅。

“是啊,可是這事都過去一年半載了,我覺得也就這樣了,我知道真正的兇手是楊瓊妃。”陳爾雅帶凌方進了墨染殿,遣散了眾太監宮女,殿內一時只剩下了兩人,“這事只要是個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是楊瓊妃乾的,但是,殿下就不想知道細節和謀殺過程嗎?”

陳爾雅把宮女剛剛沏好的涼茶給自己和凌方各倒了一杯:“細節的話,我也有想過,之前悅兒不是說看到景淵從後宮鬼鬼祟祟出來了嗎?一定是楊瓊妃讓他把剩下的香毒放到了母后和怡妃的宮殿中的,由於母后那日沒有去赴宴,鳳鳴宮有人,他沒有辦法偷偷跑進去,只好在宮門口灑了一把香毒就匆匆離開了,這就是楊瓊妃一石二鳥的計劃,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

凌方聽罷,贊同的點著頭笑了笑:“殿下說的不錯,可是殿下只猜對了一半。”凌方喝了一口涼茶,感覺舒適清涼,“後來,我和二哥又去勘察了現場,二哥是兵部侍郎,那裡的侍衛自然會放他進去,我們進去後,二哥在地上發現了一張白紙。”

“後來,我聞了這張紙上的味道,確定了這張紙之前包過香毒。”凌方把紙遞給陳爾雅,“我們在副坐上發現的這張紙,也就是……殿下們坐的位置上。”陳爾雅接過凌方遞來的紙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上面的確有淡淡的香味。

“對了,經你一說,我想起了一個細節。”陳爾雅停頓了一下說,“當時,父皇讓我們去給桑塔王子敬酒,我們都過去敬了酒,可只有陳治拿著一個白玉壺過去要親自為桑塔王子和斯決斟酒,桑塔王子的酒器中正好有酒,陳治只好作罷,就只給斯決斟了一杯,他們剛剛飲下酒後,斯決便身亡了。”

“對,這就是他們母子倆合作的過程, 文楚王負責下毒,楊瓊妃在皇上面前煽風點火,企圖嫁禍給皇后娘娘和怡妃,最後怡妃腦子不夠用,被斬首了,皇后娘釀那日若是去赴了宴,估計後果也不堪設想。”凌方說出這句話,整個事情都明瞭了,陳煊被楊瓊妃迷惑,什麼也沒看出來,選擇無條件的相信她,而她的所作所為,是逃不過陳爾雅和凌方的眼睛的。

“是的,除了我母后,桑塔王子也是命大,如果他死在文蒼,那我們如何與漫哈國王交代?那可是漫哈未來的繼承人。”陳爾雅搖搖頭,“這些人為了自己的目的簡直不擇手段,什麼人都敢殺。”他沒有想到,小時候活潑可愛的陳治如今在楊瓊妃的教育下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孩子,一夜之間竟長成一個為了權力和目的可以不管不顧去陷害人的少年?

陳爾雅默默將白紙收好,凌方見陳爾雅不說話,自己率先打破沉默:“殿下,之前方也聽說了怡妃對殿下做的那些事,殿下心裡怨恨她嗎?”凌方覺得,以陳爾雅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被殺死。

“我心裡多少有一點是怨恨她的,畢竟她做的太過分了,之前想讓我給她下跪,還有平白無故打人,她本來就該死, 我為何要替她說話?而且,以我現在的處境,就算我出來說話,有人聽嗎?”陳爾雅不禁又想起了在王太后葬禮上的那一幕,連從不受寵,未被封王的陳景淵都要為難一下他,他現在還有什麼威嚴權勢可言?

司馬府中,陳悅著一襲白衣,宛如一個女隱士一般,在院子中舞劍,如今的她,已經嫁做人婦,昔日隨風飛揚的長髮也已綰成了雲髻。陳悅不像普通的婦人一樣,在髮髻上戴許多繁雜的頭飾,她只戴了幾隻珍珠釵,簡潔的樣子倒更顯得她大方雍容,再加上此刻正在舞劍,無不透露出司馬府夫人的威嚴。

太陽的餘暉剛剛灑落到大地上,司馬繎新便推門進來,看到陳悅在夕陽下舞劍,司馬繎新不禁感慨:自己竟然娶了這麼一個特別的妻子,她既有普通女子的賢惠,也有男子的果斷和勇氣,既有普通女子的柔情,卻沒有她們的嬌氣,這樣的女子不但可以做妻子,更可以做知己,做患難與共的伴侶。

陳悅一回眸,看到司馬繎新站在門口,把劍收入劍鞘,丟給旁邊的丫鬟:“夫君,今日怎的回來的這般早?”司馬繎新輕嘆口氣,“宮裡都傳的沸沸揚揚了,文蒼和蠻族馬上要開戰了,我作為鎮軍將軍,你覺得我能不去嗎?”

陳悅和司馬繎新雙雙進屋,她看到司馬繎新正在收拾東西:“夫君明日就要啟程?”司馬繎新一邊埋頭收拾東西,一邊點頭,“是的,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

陳悅聽罷,呆愣愣的站了一會,隨即撲過去抱住司馬繎新:“夫君,你覺得我一個人在家能待得住嗎?你都要出征了,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去,我陪你去。”

司馬繎新握住陳悅抱著自己的手:“夫人,你應該知道,戰場是什麼地方,這次可不能再任性了,乖乖等我回來。”陳悅甩開司馬繎新的手說,“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就是因為知道是戰場,才陪你去的!如果……你要是回不來,那我也不活了!”這句話,陳悅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出,重重的敲打在司馬繎新的心上,比《上邪》中的誓言更震撼,比《子衿》裡的句子更痴情。

司馬繎新從認識她開始,就知道她和別的嬌滴滴的公主不一樣,她從小有一個想去外面看看的夢想,她有她的個性和理想,也正是因為這個,司馬繎新才被陳悅深深吸引,不顧自己當初的身份,就去追求她。現在 ,他帶她走出了幽深的皇宮,可是從皇宮又來到了將軍府,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罷了,她還是沒有看到什麼,或許,帶她出征,也是好的,司馬繎新想著。

但是,他的心裡不禁又猶豫了,那可是戰場,刀劍不長眼,她一個弱女子,雖會些武功,但畢竟,她不是彪悍的戰士或將領,就像一朵嬌嫩的玫瑰,雖生性剛烈,但又如何經得住風雪的摧殘?

“你真的想去?”司馬繎新似乎是下定決心,看著陳悅清澈明亮的眼睛,輕聲問,“是,我之前說過,夫君在哪兒,妾身就在哪兒。”陳悅堅定不移的回答,似乎他們就是傳說中的比翼鳥,他們各自長著一隻翅膀,誰離開了誰都無法飛行,不管司馬繎新如何想,至少陳悅心裡是這樣想的。

“可是刀劍不長眼……”陳悅直接打斷司馬繎新的話,“我不怕!”陳悅見司馬繎新不說話了,趁熱打鐵接著說:“只要你不告訴父皇,他們是不會知道的,出了事我來承擔責任。”出了事我來承擔責任。這句話讓司馬繎新的心裡不覺有些愧疚,虧他還是堂堂男子漢,連一個女子都不如,她不怕戰場上的刀劍,也不怕身為一國之君的父親的責怪,如果出了事,她甘願護在他的身前為他承擔責任,而他竟然因為危險,就不讓她跟隨他出徵,而委屈她獨守空房,司馬繎新此刻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混蛋。

“我不會讓你承擔任何責任,這次的出征,就當我帶你去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去了前線,你一定要答應我,任何時候,都要跟在我身邊。”司馬繎新捧住陳悅的一雙素手,用從來都沒有的溫柔語氣對她說。司馬繎新一向嘴笨,所以他不會說什麼聲情並茂的話,但這幾句話是發自內心的。

陳悅見司馬繎新同意了,又流露出了以往的調皮:“好,你是我夫君,我不跟你我跟誰去?”司馬繎新摟住陳悅,笑說,“就你最調皮。”

前往沙場前夕,陳爾雅將袁方召去墨染殿,凌方過來的時候,陳爾雅正在靜靜的看著面前的戰袍。見挺拔頎長的少年進來了,陳爾雅示意他過來坐。

“此次征戰,你被分在了文楚王陳治的麾下,這個人雖是我皇弟,但他是瓊妃的兒子,瓊妃與我母后素來不和,一直想要搬倒母后,奪取皇后的位置,你與我關係甚好,一定要當心,不要讓陳治鑽了空子,以免被陷害。”陳爾雅嚴肅的看著袁方,之前經歷的種種,已經讓陳爾雅清楚的看到,楊瓊妃母子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可以綁架皇上的庶子,可以害死外邦使臣,以此來嫁禍於他,陷害程君怡,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在權力面前,他們喪心病狂,不惜一切,就要站到最高的那個位置上,哪怕他們是踩著自己的手足的屍體。

“是,謹聽靖王殿下叮囑。”凌方向陳爾雅抱拳,並保證道。在四個人中,陳爾雅最不放心的就是凌方,司馬繎新尚且和衛無情在一起,不會出什麼事,王真雖然只會些三腳貓功夫,但他腦子夠用,而且他們三個在一起,有衛無情監督,問題還是不大的,只有凌方,孤身一人在陳治的麾下,他雖然聰穎,但很容易感情用事,在戰場這種地方,他一定會戀戰,衝動,這也是陳爾雅最擔心的。

與此同時,衛無情從兵部出來,他是想去找司馬繎新問一下明日出徵準備的如何了,在路上,他碰到了前不久剛剛被他幫過的陳如翊。陳如翊一身煙沙齊胸襦裙,身披淡綠色披帛,清新如玉,彷彿美玉生煙,她看到衛無情,邁著小碎步走了過去。

衛無情看到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陳如翊,也不敢怠慢,忙行禮。陳如翊示意衛無情不必多禮,直接開門見山就問:“聽聞衛侍郎明日就要出征了。”衛無情不假思索的點點頭,“正是,公主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