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裡罵了句什麼,咕咕噥噥聽不清楚,不過他眼皮抬不起來,就地躺倒。

閔培元的眼光不由望向生出變故處,腳步停了下來。

女人則快速跑到閔培元的面前,出乎所有人意料跪下道:“請貴人為小女做主。”

季遠凝一驚,姚阿杏又作什麼妖!她能請閔培元做什麼主?他隱隱有股不祥的預感,背後有些微冷汗竄出來。

他的擔憂果然沒錯。阿杏在閔培元面前撲通跪下,一雙眼睛對上季遠凝,對視還不夠,指著他道:“貴人,就是他,就是這個季先生,和我曾是鄰居,他對我有情,偏他夫人妒忌設計逼我搬走,對我始亂終棄,使我不得不墮入風塵,我自知配不上他,可我還是為了尋他,甘願來到這大都會俱樂部裡,做皮肉生意只求他對我垂憐。我想請貴人做主,讓我有這個機會問一問季先生,你還承認我這個痴心人,記得你和我的點點滴滴嗎?”

阿杏的話滿座皆驚。莫五爺看住季遠凝,後者眼睛瞳仁黑得更加烏沉,面上初看沒有表情,細細讀卻有強忍驚怒的神色。邢濤則驚訝不已對了眼季遠凝,難怪聽這個女人說過,曾經萍水相逢又前緣未盡,兩個人一副熟悉的樣子,原來有這樣的隱情。

但阿杏的話是真是偽,莫五爺和邢濤更相信她的話要麼就是誇張,要麼就是顛倒黑白。林寧他們都見過,是讀過書的女學生,清純閨秀。若說她設計阿杏,怎麼可能!

閔培元聽過季遠凝深愛他夫人的傳聞,對阿杏的話亦是半信半疑。但他根本不用在乎她的話是真還是假,只要有一個點能拿住莫五爺,這個季先生正是下手點,管它具體是什麼?

“小季你怎麼解釋?”閔舵主看向季遠凝。

“這個女人曾經只是我鄰居。我和她並沒有私情,她的話根本無稽之談。”季遠凝瞥了跪在地上的阿杏,向閔培元解釋道,“至於她控訴我夫人一節,更是她倒打一耙無中生有之詞,請舵主不必當真。”

“季遠凝,你這個沒良心的。你還記得把我摟在懷裡說得那些肉麻的話嗎,還要我在大家面前複述一遍嗎?你說我面板如此白嫩滑膩,說你很喜歡,像豆腐一樣水靈,說我的功夫好,只可惜不能玉簪剔破海棠紅……”阿杏本是控訴,卻說得季遠凝臉面上越發嚴肅,眾人更是被這香豔的描述聽得心旌動搖。

“她是簽了賣身契,賣給我們大都會的使女是吧,要不小季你把她收房可好,我自當為你做主,也是我舵主份內的事情?”閔培元盯著季遠凝的滿面嚴肅,忽而笑起來,“女人的事男人最好的辦法,不過是把她收入囊中,胡蘿蔔加大棒,她哪裡還會多有怨言,她的話雖然真不真假不假,倒是能聽出對你有幾分情意,男人嘛誰沒個三妻四妾?邢濤你說呢?”

閔培元點明邢濤,後者正娶有嬌妻美妾,還把自己鍾愛的女人藏在別院裡。

“我年輕識淺,更和我夫人互許唯一,鶼鰈情深,只求相伴,不敢起這些亂心,請舵主收回成命。”季遠凝聽著要為自己做主,不禁急了。這種急切打破了眾人對季先生沒什麼能難住他的印象,他慌忙跪下身子,端端正正行了個禮。

“季遠凝,你不是個男人。”

阿杏聽他推拒,瞟了眼牆上掛了柄裝飾的劍,爬起身子快速抽出來,對季遠凝下不了手,咬牙刺向閔培元。

閔培元沒有想到阿杏這個女人這麼野,會毫無章法揮舞著劍衝著自己,起先他躲避著,向左右喝道:“還不給我把她的劍奪下來?莫五,邢濤你們的人是幹什麼吃的?”

這廳裡動靜太大,引得有路過的人不斷往這裡看,客人也好屬下幫眾也好,都圍了過來。

最後邢濤施展身手看準時機打落她手上的劍,手下人三兩下把她擒住。

阿杏鼓著眼睛惡狠狠道:“姓季的,枉我當初在小樓裡就對你一片心意,你不認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大不了鬧上幾場,我要讓你在天門山顏面掃地。”

“舵主,該怎麼處置?”莫五爺問道,“需不需要……”

說著莫五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季遠凝心明卻沒做聲。

“你們想殺了我?”阿杏的手被人摁住,但心中似乎有所準備,“我雖然下賤卑微,尚有幾個知心姐妹們,季先生的面目,你們為了維護季先生害死我的事情,若我不在人世,她們就把這些傳揚出去,至於她們的客人裡,應該有本城的貴人們,我聽說還有幾個人是江城來的,說不定和江城的沈漢之沈山主多少有些關礙。”

沈山主!聽到沈漢之的名字,閔培元莫五爺等人都是一驚,一個大都會豢養的下等使女,如何知曉沈山主名諱!阿杏的話,雖然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

“季遠凝,這是你惹出來的事情,你必須給我處理好!”閔培元不想再在大都會里耗時間,女人烈性可以舉劍砍人,還不能處理,頓時有些急怒,甩手走人。

閔培元離開了,季遠凝還跪在原位一動不動。

“小季你起來。”莫五爺望著他嘆口氣,對他挺直的背脊發了會呆,散了幫眾,令左右帶下阿杏,讓邢濤去把他扶起來。

“小季,我知道你和林小姐感情很深。可這女人究竟為什麼跟你鉚上,其中內情想必你才知道。況且她就是個燙手山芋,處理不好,閒話太多對你在幫裡的聲望有損,你不妨迂迴處理。我想你先把她安置起來,也許是個辦法。”

“是啊,小季。我教你一招,別院是幹啥的?”邢濤笑著拍了拍季遠凝的肩膀。

她被季遠凝安置在別院裡,他對她可謂不計前嫌,吃穿用度一應開銷,全部承擔。然而他對她真正關係融洽,是他和林寧因為避子藥吵架後,他常常來別院躲喝悶酒,而姚阿杏大膽的作陪和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