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麼?我一個無牽無掛的人,哪裡錢賞得多就往哪裡來。”姚阿杏抖出花手帕輕捂住嘴,煙視媚行的樣子。

“你們認識?”邢濤聽他們對話,有些意外。

“剛剛我說的,你聽懂了吧?大都會俱樂部不是堂子,伺候的人遠比堂子裡複雜麻煩,三教九流個中風險,你得自己估量。咱們開誠佈公,醜話說在頭裡,免得以後計較。”季遠凝沒有接邢濤的話,公事公辦的口吻。

“拿生死狀賣身契來,我籤。”阿杏並不在意,身段妖嬈地往前走了幾步,抱著手臂眼光掠過季遠凝案牘上的東西,落在他無名指間那亮亮光光的小圈圈上,刺眼奪目。

“既然如此,不要反悔。邢大哥,去拿文書吧。”季遠凝不帶任何情緒。

於是邢濤就去拿資料文書,季遠凝翻了一頁昨晚大都會的流水記錄,仔細閱覽,晾著阿杏在一旁。

“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裡,季先生。”阿杏笑得真如同杏花盛放一樣豔,湊近他,“我尋你多時了。”

季遠凝抬起頭冷冷道:“請你自重身份。”

阿杏瞧了瞧季遠凝莊重的表情,不苟言笑的凝神模樣,場面話什麼該說什麼不能說,她男人堆裡滾出來的最是清楚,便收口不言,站在一旁。

邢濤拿來了文書,指著落名的地方,阿杏大字不識幾個,畫押按手印。

臨走時,阿杏爽朗地笑了:“季先生,你我曾經萍水相逢,看來風水輪流轉,我們前緣未盡。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啦。”

她的話音令邢濤愣了半晌,房間裡的人都靜下來。

季遠凝充耳不聞又翻了一頁,無聲無息中平和大家的眼色,邢濤見狀把阿杏引了出門。

隔了些日子,季遠凝的車剛剛行到大都會附近,聽到推搡叫嚷眉頭一皺,原來有人和女人拉拉扯扯。

那女人披頭散髮,前襟扯開一塊,露出白白嫩嫩的頸項,抓著男人不放手,引得一大群看熱鬧的圍攏環顧。季遠凝在車上遠遠看到,讓司機開得快些近前來。

他從車上下來時,邢濤也帶人過來了。

“季先生。”邢濤見到他率先行禮道。看熱鬧的陸續對他行禮,紛紛道,季先生,季先生,快看……

季遠凝臉上沒有表情,直接問道:“姚阿杏,怎麼了?”

“我逮到個白玩的。想到老孃這裡吃霸王餐,也不看看是誰的山門?膽子肥得很哪,怎麼你現在不像男人了,之前在老孃床上說的什麼,黃魚呢,銀子呢,大洋呢?想誑老子,告訴你,你在你媽肚子裡的時候,老孃我就精通這些下三濫手段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阿杏罵人聲音尖厲,內容刻薄,一氣呵成似的,罵得布衫男人完全抬不起頭。

那男人不敢抬頭,有股近在咫尺的壓迫感逼得他抬起頭直面來人。季遠凝明明一副溫和,卻帶股冷峻的氣場,他轉了轉手指上的指環,不帶感情地吩咐手下道:“按規矩處理。記住,留他一口氣。”

邢濤心知肚明,拱手道:“是。”

季遠凝處理完畢,看都不看徑直踏進大都會俱樂部,其他手下們亦步亦趨。

“等等!”阿杏不甘心,她快速跑起來拉住季遠凝的胳膊,“季先生!季先生!季爺!我抓到了吃白食的,你得給我獎賞!”

“你想要什麼?”季遠凝起先不搭理,直到她拉住自己才停步,漫不經心問。

阿杏忽然把嘴唇靠近他,就要湊上臉來,同時小聲道,你,我想要你。季遠凝不動聲色撇開臉,暗暗後退一步,和她隔開距離,臉上恢復了常態。

他重重說了一聲:“滾開”。

聲音很大,眾人都聽得真真的,阿杏鬧了個大紅臉,倒打一耙:“姓季的!你這樣對我以後會後悔的!”

接下來季遠凝淡定帶人走了。臨行給阿杏留了一句:“你最好趁早收了你的非分之想。”

他那時候認為不過是個無需放心上的無聊插曲。阿杏這種女人大約是給些陽光就能翻出花樣的,她正愁沒辦法和自己搭上話,今天有這機會怎肯放過!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警告她,讓她知難而退。

哪知道她的執著,最後成功把自己送到季遠凝身邊。

她等待機會,終於等閔培元來視察大都會俱樂部,就快走到大門處。她正扶著爛醉的男人,往裡間去。只用杏眼一掃,突然丟下那個爛醉的男人,任他猛然失去倚靠,癱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