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眼睛聽夠了,南易怒不可遏的說道:“有辱斯文,到底是歌唱藝術還是人體藝術,簡直亂彈琴,不聽了,走。”

說完,南易站起身,往劇場出口走去。

蘇夢先是懵了一會,等醒過來,趕緊站起身跟上。

南易站在劇場外面稍稍回味,蘇夢就追上了他,“老闆,看得好好的,怎麼不看了?”

“沒什麼,只是感慨市場經濟不是包治百病的神藥,時間還早,去大學生坐坐。”

大學生餐廳既是可以吃飯的餐廳,也提供咖啡,晚上八點之後,它還會變成酒吧,很雜,但也給不少人提供了消磨時間的地方,幾塊錢就可以在裡面泡一天。

南易兩人到的時候,於川正在一張桌前,給一個客人吹奏薩克斯。

於川擺弄薩克斯沒多久,水平很次,南易怕亂了他的節奏,沒有和他打招呼,只是邀著蘇夢到一張空桌前坐下。

“南大哥,要點什麼?”

一坐下,一個女服務員就走了過來。

“小李啊,我給你三十塊錢,你陪我去亖亞玩幾天。”

“南大哥,你的錢更值錢哦。”叫小李的服務員揶揄的說道:“要點什麼?”

椰城不如意的闖海人多,兜裡有倆錢的倒爺也多,不管是歌舞廳還是餐廳的服務員,但凡有幾番姿色,免不得都被男人騷擾過,話和南易說的差不多,只是金額以千為單位。

“先來兩杯不要錢的冰水,其他的我先聽聽於老闆打幾折。”

於川提著薩克斯走到桌前,不疾不徐的說道:“南易,大學生餐廳是個高雅的地方,常有聖人出沒,一個人要是沾上那個俗字,改起來還真有點難。”

“一個人的高雅,往往有千萬個人替他負俗前行,高雅建立在萬惡的金錢之上,建立在剝削之上,於川是個高雅的人,他高雅的喝著一萬塊一斤的茶,兩萬塊一瓶的酒,在高雅的劇場裡聽著八萬塊出場費的交響樂。”

“老南,俗,你真俗,俗不可耐。”於川點了點南易,淡淡的笑道。

“低俗的我拉了一泡低俗的屎,用低俗的糞勺澆灌著低俗的花朵,春天,我用低俗的手把低俗盛放的花朵摘下,放到低俗的籃子裡,騎上我那低俗的小毛驢,踏上低俗的路;

低著頭俯著身,來到高雅的城門老爺前,交上幾個高雅的城門稅,進入高雅的城,來到高雅的別墅,把安放著低俗之花的低俗籃子遞給高雅於川的半俗半雅女傭,獲得幾枚沾惹著高雅的硬幣;

高雅的於川太太拿著高雅的剪刀把花朵上的低俗剪掉,插入高雅的花瓶裡,原本低俗的花頃刻間變得高雅無比,高雅的花瓶被放進高雅於川的書房裡,目睹高雅於川在檔案上寫下:

即日起向低俗鄉農徵收低俗稅,預徵500年,落款還寫著高雅帝國高雅總督府高雅總督高雅於川於高雅日釋出幸福徵稅令。

才吃了幾天飽飯,就給我在這裡裝高雅,趕緊的,給我上幾個高雅到不要錢的下酒菜,再給我來兩瓶免費的高雅酒,我喝兩杯立刻變文人雅士給你看。”

“高雅之地自然是高雅消費,何來免費、不要錢之說。”

“你個孫子,一臉一嘴的高雅,骨子裡卻烙印著俗字,十塊錢,兩個冷盤、兩個熱菜、兩瓶酒,麻溜的,我聯防隊有人,你要搞不定,明天就上你這查暫住證。”

於川嘿嘿一笑,沒有搭理南易,把薩克斯豎起,嗚嗚嗚的吹響。

南易擺了擺手,趕蚊子一樣想趕走於川,可這孫子往後退了一步,還是繼續吹著不成調的曲子。

無奈搖了搖頭,南易叫過小李,點了幾個下酒小菜,又點了兩瓶啤酒。

沒一會,小李就把酒菜端了過來。

南易氣沉丹田,運氣於手,用酒起子一氣把兩瓶啤酒都給開啟,和蘇夢一人一瓶,能喝多少,自己悠著。

大學生餐廳是不少闖海人的根據地,不乏有四處碰壁,口袋裡大子快花完,面臨著離開瓊島的人在這裡喝著悶酒,酒瓶子滾落地面叮鈴哐啷的聲音時有響起。

呷了一口啤酒,南易環顧了一下四周,又轉回頭看著蘇夢,“過年準備回家嗎?”

“不回了。”

“喔,你要是住宿舍就注意看著點房子,煙花鞭炮落到屋裡容易著火。”

“我會注意的。”

“嗯。”

南易應了一聲,放下酒杯走向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