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已是年暮,越年元旦,改號初平。孫堅平定叛亂後,又回長沙。時日不長,忽接到袁紹討董卓檄文,得知董卓專權,不禁捶胸長嘆:“張公昔從吾言,朝廷今無此難也。”

原來事起東郡,由太守橋瑁發生。橋瑁為故太尉橋玄族子,曾為兗州刺史,頗著循聲,調任東郡太守,後由何進召屯兵成皋。

正值董卓廢立,逆惡昭彰,海內豪雄,多欲起兵討董卓,只因先發無人,未敢輕舉。

橋瑁有志討逆,亦恐勢孤力弱,不足濟事,乃詐作三公密敕,移書州郡,陳董卓罪惡,徵兵赴難。

卻說袁紹棄官奔至冀州,董卓廢立已成心願,更加驕橫,憶起袁紹抗命,尚有餘恨,再也顧袁紹身世門弟,為顯現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特懸賞購拿,嚴令迭下。

周毖、伍瓊與袁紹有故交,乘間諫董卓道:“廢立大事,原非常人所能為。袁紹不達大體,因懼出奔,並無他志。今若購拿過急,反至激成變亂。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充滿天下,萬一與公相拒,收豪傑,聚徒眾,獨霸一方,恐山東非公所有了。不如從寬赦宥,拜為郡守,袁紹喜得免罪,必且感公,何至再生他變呢?”

董卓從之,乃拜袁紹為渤海太守,封邟鄉侯,又使袁術為後將軍,曹操為驍騎校尉。袁術終恐罹禍,奔往南陽。曹操亦不願事董卓,出都東歸。(接入前章)

時冀州牧韓馥,由董卓推舉,到任數月,探得渤海太守袁紹,日夕募兵,有圖董卓意,自思渤海隸屬冀州,正好遣吏監束,使袁紹不得妄動,方得報董卓知遇。

韓馥主見已定,偏接到橋瑁移文,展閱一週,又累得滿腹狐疑,乃召問諸從事道:“今果當助董氏呢?還是助袁氏呢?”

語尚未畢,即有治中從事劉子惠,挺身出答道:“起兵為國,何論袁董?”兩言可決。

韓馥被他提醒,面有慚色,乃致書與袁紹,聽令起兵。

袁紹得韓馥贊成,越加膽壯,遂派使四出,約同舉義。

東郡太守橋瑁,與冀州牧韓馥,當然如約。袁紹從弟後將軍袁術,山陽太守袁遺,也即響應;還有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河內太守王匡,均復書答紹,同時並舉。

曹操不受董卓所拜驍騎校尉,仍以前典軍校尉之稱,逃歸陳留,散家財,募義徒,為討董卓計,又得孝廉衛茲,出資幫助,整合了五千人,一聞袁紹起事,即率兵往會。

就是前騎都尉鮑信,引兵返里,還未遣散,反多招了萬餘名,合得步兵二萬,騎兵七百,輜重五千餘乘,與弟鮑韜督練成軍,援應各州郡義師。

袁紹引軍至河內,與王匡合兵。韓馥留駐鄴城,督運軍糧。袁術屯魯陽,餘軍屯集酸棗,設壇祭天,各牧守、軍首聚集,築臺三層,遍列五方旗幟,上建白旄黃鉞,兵符將印,欲歃血為盟。

然誓會之時,各首互相推讓,莫敢先登,突有廣陵郡功曹臧洪撩衣登壇,慨然而上,焚香再拜,操盤歃血,當即向眾宣言道:“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虐流百姓。袁紹等懼社稷淪喪,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必無二志。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鑑之!”

臧洪字子原,系廣陵人,為故匈奴中郎將臧旻子,前曾舉孝廉為郎,因亂棄官,還隱家中。太守張超,延為功曹,起兵向義,實由臧洪慫恿出來。臧洪身長八尺,狀貌魁梧,聲如閎鍾,當登壇宣眾時,說得慷慨激昂,聲淚俱下,大眾聽了,無不動容。

歃血既畢,太守王匡道:“今奉大義,必立盟主,眾聽約束,然後才能進兵。”

眾皆道:“袁本初四世三公,門多故吏,漢朝名相之裔,應為領袖,可為盟主。”

袁紹再三推辭,眾皆曰非本初不可,袁紹方應允。袁紹道:“紹雖不才,既承公等推為盟主,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國有常刑,軍有紀律。各宜遵守,勿得違犯。”

眾皆道惟命是從。袁紹自號車騎將軍,領司隸校尉,使曹操行奮武將軍,傳檄天下,歷數董卓罪惡,殺有餘辜。

袁紹雖為四世三公,而他卻為女僕所生,則為庶出的,而袁術則為嫡出。又因袁紹伯父袁成早逝,膝下無子,袁紹就過繼於袁成一房。由此可見,袁術與袁紹實為同父異母之兄弟。

袁術雖為袁紹之弟,但因嫡庶之分,袁術內心一直鄙視袁紹。此時袁紹被眾推為盟主,袁術深懷嫉妒,心暗道,袁氏四世三公,應為我袁術,而非袁紹,故此陰懷不服,這就為後來互為相抗,埋下禍根。

前西園假司馬張楊,回籍募兵,道經上黨,接得袁紹檄,也即在上黨發難,糾合義徒數千人,進趨河內。共計討董卓人馬,先後得十有四路,陸續會集,伐鼓淵淵,振旅闐闐,一場豪舉開始了。

長沙太守孫堅,沒有預盟,他承檄起兵,以遙應袁紹、王匡等人。一路北上,聲勢浩大,豪氣逼人。

袁術為擴充勢力,竭力拉攏孫堅,特表薦孫堅假行中郎將。中郎將秩比二千石,位於次將軍,名列內朝官。得此武職,可名正言順出境作戰,且所到之處,地方有責提供便利,供應糧草。

是時,武陵太守曹寅與荊州刺史王叡有隙,王叡雖也響應袁紹等人召檄,但他非要殺曹寅後,才肯出兵洛陽,討伐董卓。

而曹寅得知此信後,為保自身,就以朝廷巡迴監察官溫毅名義,理了一份討殺荊州刺史王叡的檄文。

恰遇孫堅率軍北上,路過荊州,曹寅得知,使人送至檄文予孫堅。

孫堅展開一閱,王叡條條罪行,歷歷在目,罪當應死。他不知檄文是假,實為曹寅偽造,而信為真。

孫堅又憶起曾跟王叡共擊零陵、桂陽的周朝、郭石叛軍時,由於門弟之見,受到王叡的鄙視,心裡早有怨恨,怒火即起。現檄文在手,擊討王叡,理所當然。但又思王叡兵多城固,如強攻聲討,難以成功。他乘王叡還沒知息,當下想出一計策,將自己裝扮成兵士,率軍來到王叡的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