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代由於大多數人的日常吃食中沒有什麼油水,又多重體力勞動,所以食量普遍偏大。.

汪喬年所謂日食一升,其實就是一天吃米一斤三兩左右,大概合後世七百二十克。

擱後世他差不多可以被稱之為“飯桶”,然而在這個時代也不過算食量較大之人。

“若餓上一日亦何如?”張順不由反問道。

你什麼意思?

汪喬年聞言一愣,半眯著眼道:“我還能撐得住!”

“那若是餓上十日呢?”張順繼續道。

怎麼?威脅我?

汪喬年冷笑道:“昔日文忠烈絕食而死,吾亦能為之!”

文天祥在明代被追諡“忠烈”,故而稱之為文忠烈。

張順不管他惱羞之言,便點了點頭道:“人一日不食則餓,十日不食則死,自然之理也!”

“是以聖人云: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飢矣。”

“然當世之時,富者連阡陌,貧者無立錐,是以饑民遍及四海,義軍洶洶八荒!”

“蓋腹中無食,宅無田畝而已。”

“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古今概莫能外。”

“今我領四方之民,掃天下之汙穢,非為我一人,實為天下也!”

“蓋天下之田有數,而人心之慾無數。彼輩坐擁良田千頃,而朝廷徵收賦稅不及一文。”

“彼輩家中糧食堆積如山,而四海百姓嗷嗷待哺。彼輩金銀珠寶不可勝數,庭院深深不可勝記;而百姓衣不蔽體、居無定所。此乃民之病矣!”

“明太祖之初,天下方定,百業凋敝。故而設立衛所之法,每戶腴田百畝,奈米十二石。”

“故而不費百姓一粒米,而養百萬兵。追亡逐北,驅蒙元於大漠;揚帆四海,耀武功於異域!”

“今衛所之兵,賣兒鬻女,形如乞丐。朝廷但有撥付,市衣甲與東,市兵刃與西。”

“見兵戈而戰戰兢兢,聞賊名則拔腿就跑。外不能御韃虜,內不能平賊寇,此乃兵之病也!”

“聞遷則喜,聞謫則悲,見百姓如虎狼,見上官如彘犬。推諉扯皮,遊手好閒。”

“整日無所事事,但以撈錢為念。此乃官之病也!”

“故而活一人而萬人死,則小仁而大惡;死一人而萬人活,方為天下之大仁大義!”

“今有田地兼併,以至於民窮、兵窮而官吏富之弊。我欲為天下除之,還請汪公助我!”

“啊?”張順一席話,讓汪喬年不由跟著深思起來,等張順說到最後,他竟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等等,等等,讓我捋一捋!”汪喬年先制止了張順的提議,然後問道,“以你的意思是,取士紳豪強之田,以與士卒百姓?”

“對!”張順堅定的點了點頭。

“你這可是要得罪天下人吶!”汪喬年果然不同凡響,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天下人不僅只有士紳豪強,亦當有衣衫襤褸之人一席之地!”張順冷笑道。

“天下豪強幾何,天下窮苦人又有幾何?以多擊少,天下概莫能擋!”

“那......那你這大名鼎鼎的舜王,恐怕以後就要變成臭名昭著的秦王了!”汪喬年又盯著張順眼睛道。

“只要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四海升騰,我即便被人罵做暴君,又能如何?”

“好,好!”汪喬年不由連讚了兩聲道,“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請舜王受臣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