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黑惡

三十二 黑惡

梅家村紅火熱鬧起來了，美麗村莊建設如火如荼，村廣播喇叭不間斷歌功頌德，手機簡訊全是豪言壯語，大紅的宣傳佈標鋪天蓋地，家家戶戶大門外都貼上了紅紅的對聯，新樓房牆體上噴滿標語口號等等，等等。宣傳教育的主題圍繞“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全靠梅行正”，教育全村上上下下知恩感恩報恩，聽梅行正話，跟梅行正走，建設美麗村莊，共享榮華富貴。

大癩子依舊站在村中路口牆角處，顫抖著手，顛楞著腳，彎脖歪嘴斜眼，流著哈喇子嘿嘿笑著編順口溜自娛自樂。

“…………瘋子閨女更福氣。光著屁股往外跑，一下撞到金山裡。倆大包包挺挺立，沒有男人不驚喜。不費心來不費力……”

“都是和天天重複的，沒有意思，有沒有新鮮的？”圍觀的人很多，有的邊聽邊笑，有的故意引逗，有的旁邊對話，有的低頭思忖，有的伸長脖子，有的暗暗記住，不知道是誰這樣喊了一嗓子。

“嘿嘿……嘿嘿……新的還沒有編順溜……”大癩子嘿嘿嘿的流著哈喇子。

“嗐，要嘛順溜不順溜，說說聽聽。”不知道誰又搭腔，跟著起鬨。

“看他哪個揍相，他就會原來那幾段，早就沒有新詞兒了。”聽的人旁邊不知道是拱他，還是鄙視他。

“嘿嘿……誰說沒有？我給你說：鋪天蓋地一片紅，肯定是在搞運動。戶戶對聯一個樣，肯定是讓報恩啦。天天喇叭一喧譁，肯定是叫你聽話。人人見面一動腦，肯定是把忠心表……”

順口溜沒有順完，闖過來幾個胸臂分別紋著龍、紋著鷹、紋著虎、紋著狼等等頭型怪異的不順溜的玩鬧兒，劈頭就打，胡亂捶踹，嘴裡罵著：“你媽了個巴子的，好日子不好好過，還你媽的胡言亂語，今天非廢了你……”，“狠狠打，一次就叫他有記性了……”，“他媽的王八蛋，就是欠揍，這就是胡言亂語的下場……”。

大多數聽順口溜的一開戰就跑遠遠處笑著看熱鬧了，少數人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幾個玩鬧練了練拳腳，說笑著走了。

大癩子躺地上吐著白沫，翻著白眼，咬著牙齒，捂著肋骨哎呦著來回打滾……

與此同時，學校門前也上演了鬧劇。畢壽海騎腳踏車向校園行駛，正沉悶與艾芙的爭吵，突然斜衝過來一個染金黃頭髮，戴黑大墨鏡的二愣小子，把畢壽海連人帶車撞翻，緊隨著又過來好幾個頭髮怪異，帶著紋身的混蛋小子，不分青紅皂白，一頓瘋狂暴打。嘴裡不斷大罵：“王八蛋，打的就是你個王八蛋樣兒，你他媽的是王八也是王八，不是王八也是王八，想不當王八，就你媽的死遠點……”隨後揚長而去。

在梅行正精心治理的一個村，同一時間發生兩起暴力，梅行正趕到現場，氣的破口大罵，暴跳如雷，但是鬧事的黑惡分子已經沒有了蹤影，加上聖兒幾次使勁拽梅行正衣服，梅行正怒氣才稍微平息一些。隨後梅行正自己掏腰包，拿出一沓子百元大鈔遞給田春燕，囑咐田春燕多買些滋補營養品，代表村委會前去探望。聖兒趁沒人注意，湊到田春燕身邊，從襯衣上口袋兒掏淨所有的大小面額鈔票，塞給田春燕，悄悄的快快的說：“我就這麼點，捱打人都怪可憐的，你替我買東西也好，直接給他們錢也行。”田春燕看著掏光錢後兩乳明顯均勻鼓出，眼睛不覺酸酸的了。

梅行正轉身要走，宋闖一手扶著肩膀上的磨的鋥光瓦亮的大鍘刀片兒，迤邐歪斜在眼前七米處，晃晃悠悠站立不穩，酒氣早早傳來，醉話連連，吐字不清：

“你不能走，你還是我表……表弟嗎？給我來點錢……我乃水泊梁山……好漢後代，我天不怕……地不怕……，如若不服……拿……拿命來……來見……”自己嚷嚷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大鍘刀片飛出身外。宋闖滾爬幾下，抓住大鍘刀片坐起，惺忪醉眼朦朦朧朧，仰著紅紅漲漲的臉，睜著佈滿血絲的醉眼，看了看梅行正，又醉話噴出：“你就這樣……吧，發達啦……就又不認……我……我這表哥，走著……走著瞧，快給我點錢，快點……快點……否則，否則……你甭想當村官了，也拿命……來，來，來見……”

“哎呦喂！我尅你孃的，臭缺德的現世報真沒羞沒臊，天天醉醺醺的訛完這家騙那家，村裡怎麼出了這麼個現世報玩意兒，萬人恨的臭缺德鬼兒，快替好人死了吧……”半大娘們兒胡雄壯低低的聲音自言自語，叨叨嘮嘮。

梅行正瞥醉鬼宋闖一眼，怒道：“潑皮無賴，混賬東西，良言難勸該死鬼，好話看來你是不聽了，我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難道叫你一顆老鼠屎壞了我文明村建立……”說著瞪大眼睛，大步向前，似要動手。

田春燕趕忙抱住，老會計躲身後一個勁的叫“大救星息怒……大救星息怒……大救星怎麼可以和如此之人置氣呀……”，聖兒急忙站到梅行正前面，張開雙臂如初見狀，只是穿了淺色男襯衣，百褶短裙，著急的說：“梅哥哥，難道聖兒的話忘了嗎？”梅行正狠狠捏了捏拳頭，看著聖兒秀目含淚，楚楚動人模樣，想想莫負儂類，咬咬牙悻悻轉身，留下無窮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