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楊靜山和楊靜巖驚怒交加,大聲喊了起來。【】

牛副都督手起劍落,案几的一角被他一切斬落。見楊石氏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心裡好生佩服這老婦的定力。

他哼了聲,將劍回了鞘:“楊大太太,戰與不戰是軍政大事,輪不到一個婦人置喙。本官深夜尋各家錦戶索錦,是奉了節度使大人的命令。大人的話你聽好了。攔不住南詔大軍,益州城陷,你們失去的就不止是蜀錦了!節度使大人令各家錦戶明日午時必須將蜀錦送到節度使府。差一匹……”他望向了楊靜山兄弟倆,嘿嘿一笑,“便拿府中一人的性命來抵吧!”

這不是明搶是什麼?楊石氏一拍案桌,站了起來。

“都督息怒!都督請聽小人一言。”楊靜巖生怕母親再嗆聲,一個箭步衝過去,攔在了楊石氏身前,抱拳作揖,迭聲說道,“既然節度使大人下的命令,楊家自然全力支援。只是……”

他邊說邊請牛副都督回了座,苦笑道:“都督,我們都知道南詔人不講理。可您也得給楊家一條活路不是?三萬匹錦,就讓楊家出六千五百匹。楊家把所有庫房掏空了,也怕湊不夠這個數啊。”

牛副都督心念數轉,也擔心逼得太急,反而湊不夠數量。楊家是大戶。也是織錦行業的頭羊。說服楊家拿出了錦,別家就好辦了。他嘆了口氣道:“節度使大人也不清楚各家的情況。便按織機數量供配。楊家有六千五百臺織機吧?加上庫存,這個數不難吧?”

“大人有所不知。”楊靜山這時才插嘴說道,“一匹錦織上三五年也是常事,楊家一年所織的錦不過兩千匹。庫中存量不足一千。六千五百匹錦著實為難。”

若按織機數量,全益州何止三萬臺。搜刮一空,多收繳的蜀錦就被節度使貪墨了。不過,轉眼被楊靜山一句話砍了一半的數額,牛副都督又沉下了臉。

“你以為本官深夜前來,是來談生意的?”

語氣森然,眼見又要翻臉。楊靜巖堆了滿臉笑說道:“大人,我前些時間查帳,發現庫中尚積壓著往年一些過時的舊錦,大概有七八百匹左右。南蠻子又不識貨,您看把這一千匹舊錦添上如何?再給大人湊個整數,四千匹,楊家的極限了。”

四千匹蜀錦,也是不小的數目。

牛副都督心知肚明,楊家要討價還價也在意料之中。只要楊家不拖延時間交錦,他也好交差。他沉吟了下道:“既是這樣,楊家便出四千匹蜀錦吧。明天午時之前,必須送到。本官告辭了。”

見他起身離開,楊石氏眼神微眯,突然開口問道:“不知去年得了錦王的趙家上繳多少匹蜀錦?”

趙家織機少說也有三四千臺。打個對摺繳納兩千匹也是應該的。

牛副都督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矜持地望著楊石氏,慢吞吞地說道:“牛家是本官的親家。本官收不齊三萬匹錦,趙家自會鼎力相助。本官收齊了三萬匹蜀錦,可以特許趙家一匹錦也不用繳。可惜呀,本來楊家也可以和本官成為親家的。”

“牛副都督,你這是在公報私怨!”楊石氏手足發涼,知道牛副都督是故意報復楊家當日拒親一事。

牛副都督哈哈大笑,鬱結在心多年的怨氣一掃而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爾不過一介商賈,拂了本官美意。今天本官就是要公報私怨,你能拿我怎麼樣?楊家繳納四千匹蜀錦,少一匹……別忘了本官說過的話!”

他狠狠地拂袖而去。

楊石氏眼前一黑,人直挺挺地往後仰倒。

“娘!”楊靜巖急得伸手抱住她,將她放在椅上,用力掐著她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