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把烤魚硬塞進丈夫手裡,看著丈夫手上磨出的泡,眼中閃過心疼的神色。

張膀嘿嘿笑著,說道:“土豆有三千來斤,黑麥俺估摸著有四五百斤,加起來是十畝,還有幾塊零碎的小地,咱家就能留下至少三千多斤。”

妻子把雜糧餅子遞給丈夫,笑著拿過一個土豆,說道:“這土豆又面又甜,俺喜歡吃。”

小妹咧開嘴,笑著附和道:“烤了吃也香。”

張膀連連點頭,說道:“土豆真是個好東西,按著官上說的窖藏法子,聽說能存四五個月。這樣的話,發的軍票就能省下,過年的時候再花。”

按照官上的政策,今年豐收之後,軍票發行滿一年,也就是明年四五月份,就不再發給百姓。

與之對應的是政策的調整和改變,公糧繳納的比例將降從七八成降到五六成。說白了,就是用田裡的收成抵軍票。

張膀家沒有軍人,繳納的公糧比例是比較高的,耕十給二。明年軍票停發,就會變成耕十給三。

這樣的繳納比例無疑是很高的,說是殘酷剝削,也不為過。但與內地的賦稅不同,金州是收實物的。

實物和銀錢雖然能夠互相兌換,但在實質上卻區別很大。收的多繳的多,收的少繳的就少,實物具有一定的調節作用。

如果是軍屬,優惠政策就很明顯,與普通百姓相比,幾乎相差了一倍。

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郭大靖寧肯這部分人是軍人,及其家屬。傾斜也是鼓勵,也是對軍人社會地位的提高,讓百姓以軍屬的身份為榮。

張膀的妻子也算得很精細,盤算著過年的時候能省下兩個多月的軍票,在供銷站能不能扯幾尺布,能不能買點肉包肉蛋餃子。

“要是按去年的做法,過年官上還會發些東西吧?”妻子憧憬著,期盼著,“手上還是多存些錢才好,可不敢亂花。”

張膀笑著點頭,心裡卻想著自己開墾的幾塊邊角地,加起來也有個將近一畝,又能收穫不少玉米。

不知道玉米的味道好不好,儘管官上也作了指導,磨成粉可以貼餅子、蒸窩頭,磨得半碎可以熬粥,秸杆曬乾鍘碎可以餵牛羊。

應該是不差的,總歸是糧食,自家墾荒的,可是能留下大半。

眼看著旁邊田地的百姓已經吃完飯,又進到田地裡割麥。張膀三兩口吃下雜糧餅,又喝了大半碗稀粥,起身拿起鐮刀。

妻子把籃子和罐子交給小妹,讓她領孩子回家,也跟著丈夫加入了割麥的勞作。

不分男女,只要能幹得動,誰也不會閒著,全為了家裡人的生活,為了家人能吃飽肚皮。

雜糧飯、羊湯、土豆熬白菜,軍隊的麥收“晌午飯”簡單卻好吃。

“大半年的時間,這金州搞得真象樣兒。”孔有德喝著羊湯,甚是感慨地說道:“有這次豐收,咱東江鎮就不愁吃飽肚皮了。”

李九成笑了笑,說道:“毛帥讓咱們在金州就食,不就是要全力保住這塊陸上基地?聽說遼瀋的建虜正在打造大量的楯車和攻城器械,肯定是衝著金州來的。”

孔有德點了點頭,說道:“大戰在所難免,我估計是在冬季。”

李九成表示贊同,說道:“被郭將軍率軍跨海抄襲,兩紅旗吃了大虧,難道還不長記性?”

“可惜,當時我軍武器裝備不夠犀利,只能襲擾。卻難以象郭將軍那樣,頂得建虜寸步難進。”孔有德說到抄襲,很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李九成沉吟了一下,說道:“左協右協的火槍數量大幅增加,你看到了吧?”

“近水樓臺先得月,眼紅也沒招兒。”孔有德苦笑了一聲,說道:“何況,毛帥也知道此事。金州重要,先緊著他們裝備也正常。”

李九成看著孔有德,說道:“可咱們現在也算駐守金州,建虜來攻,也是要參戰的。所以,向陳副帥請示一下,多拔給咱們一些火器,不也很正常嗎?”

孔有德眨巴眨巴眼睛,說道:“軍工是郭大靖負責的,陳副帥恐怕也要徵求他的意見。”

“先報上去,你不說,別人怎麼知道?”李九成說道:“給不給的另說。”

孔有德點了點頭,說道:“秋收之後吧,也不差這十天半個月的。”

這時,親兵把烤好的土豆端了過來。一掰開,焦黃的瓤散發著熱氣和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這玩藝兒烤熟了真香。”孔有德燙得左手挪右手,卻還帶著笑,“雖說煮熟了也不錯,可覺得還是差了些。”

“每畝三千來斤,厲害,厲害呀!”李九成伸手拿過一個,放在桌上涼著,也感嘆道:“真不知道他從哪裡搞來的這海外奇種。”

孔有德嘴上噝噝哈哈,卻還不怕燙地吃著,含糊不清地說道:“他搞來的稀奇東西還少了?”

李九成轉念一想,也是。推廣種植的高產土豆,能看清遠方的望遠鏡,還有各式各樣的武器裝備。時間一長,都快見怪不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