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糧彈物資上,全部要靠遼南供應。但特戰營也因此具有自身的優勢,那就是沒有哪座堡壘、哪塊地盤是必須死守,不能夠放棄的。

而這,也是郭大靖反覆提醒,反覆囑咐,特戰營所稟持的作戰原則。

可能也正因為如此,建虜才沒有進攻遼東,奪回原來地盤的打算。

沒有錢財物資可搶,沒有人口可擄,本來就負擔沉重,還要分兵佔領,可謂是得不償失。

木炭燒灼著鐵鍋裡的水,咕都咕都地冒著泡,掛麵和肉乾放進了鍋裡煮著,韓仲還採了幾把野菜,洗淨等著下鍋。

東江軍的乾糧也有了不少的變化,原來主要是炒米、幹餅,現在則多被掛麵、肉乾、魚乾所取代。更有營養,吃起來也不麻煩。

“韓大人,有半年多沒回家了吧?”一個小軍官用快子攪著麵條,臉上鬍子拉茬,顯得甚是粗豪。

韓仲笑了笑,說道:“大家還不都是一樣。這邊不比遼南,把家卷搬過來,更讓人不放心。”

小軍官點著頭,說道:“總部倒是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把特戰營的家卷遷到皮島。可皮島不能耕種,連樵採都成問題,將士們也不願意,便作罷了。”

“這還不正常,誰不想親人過得好呢?”韓仲一點都不奇怪,腦海裡閃過淑珍和兒子的面容,還有那個可愛的小丫頭,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今年收成好,再加上某的軍餉,家裡買頭牛綽綽有餘。”小軍官接過韓仲遞過來的野菜,放進了鍋裡,笑著說道:“給家裡寫了信,也不知道啥時能回信。”

韓仲坐了下來,也有些期待,說道:“等打完這仗回去,信也差不多到了。”

小軍官點著頭,招呼著旁邊的戰友過來用餐。

幾個人圍著大鍋,端著大木碗,吸熘吸熘吃得歡實。

“不知道什麼時候,家裡人也能天天吃上這帶肉的熱湯麵。”有人笑著說道:“休假回家的時候,都不敢說在部隊上吃得太好。”

小軍官呵呵笑著,說道:“家裡人也吃得不錯,雖然照咱們還差了點。不說天天吃肉,經常不短地有雞蛋吃。這個標準,咱們以前敢想嗎?”

“那肯定是想不到。”一個老兵臉上的疤顫動了幾下,感慨道:“幾年前連吃上飽飯都不容易。現在多好,家裡的糧食都吃不完,還養了十幾只雞,過年過節就是官上不發,也能燉上只雞。”

“俺家開春時還養了幾隻羊。”又有士兵笑著插嘴道:“過年應該能吃,就怕俺娘捨不得。她都盤算好了,養肥了要賣錢。”

小軍官調侃道:“賣了錢,給你說媳婦吧?”

年輕計程車兵也不羞赧,在軍隊中混的都磨出來了,啥話都說,啥話也都能聽到。他嘿嘿笑著說道:“俺娘倒是看好了同村的姑娘,俺瞅著還不錯。”

眾人鬨笑著,紛紛拿這事開涮,打聽姑娘長得咋樣兒,姓啥叫啥。

韓仲偶爾插上一兩句,並不因為自己的官職而拿架子。他很喜歡這種氛圍,也很珍惜袍澤們在一起說笑嬉鬧的時光。

數年來,曾經的戰友有的陣亡了,有的傷殘退役了。但流血犧牲都沒有白費,家人過上了越來越好的生活,建虜也走下坡路,勝利的希望越來越大。

可能就兩三年,就能平定遼東,能回家過上安樂無憂的日子了吧?

包括韓仲在內,都在心中有自己對未來的預期和憧憬。這個時候,沒人懷疑最後的勝利將屬於東江鎮,只不過是估計的時間不同而已。

一大鍋麵條都吃得精光,眾人才各自散開,各忙各的工作。

夜幕低垂下來,士兵們鋪好了油布,裹緊了被子,開始了休息。

韓仲帶著兩個士兵在營地周圍巡視了一番,才放心地躺下。可望著天上的繁星,他卻久久不能入睡。

遠方的親人,肯定也在想著自己吧?兒子碎碎唸的要一把好刀,淑珍也發添置件新衣,小丫頭嘛,只想要好吃的……

韓仲抿起嘴角,露出笑意,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