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帝不算,是他給了毛文龍節鎮一方的大權,並給予了足夠的支援。

但崇禎呢,為什麼不下旨召見,以此來試探毛文龍的忠誠?

“萬歲如下旨宣召,大帥去也不去?”郭大靖反過來,想從毛文龍這裡得到答案。

“萬歲降旨,臣子自然要奉詔而行。”毛文龍面色坦然,說得也不象是假話。

郭大靖垂下眼簾想了想,說道:“那大帥要親自指揮‘勤王’行動,就為了入京面聖?”

“不是。”毛文龍捋著鬍鬚,緩緩說道:“既稱‘勤王’,主帥卻不去,豈不授人以柄?”

郭大靖心中嘆息,可也得無奈地點頭。

這確實是個問題,他以前也想到了,一直在想著藉口。

“大帥可以託辭。”郭大靖開口說道:“理由很多,並不難找。”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大帥若去,皇帝降旨,您就很難處置。萬金之軀,身處不測,智者不為。”

毛文龍沒有馬上回答,似乎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看來,你對當今萬歲頗有成見,防範之心甚重。”

郭大靖聳了聳肩膀,並不隱瞞自己的好惡,平常已經頗有微詞,毛文龍也是知道的。

別說是他,就是東江鎮的軍民,因為兩次斷絕糧餉,對朝廷,對皇帝,也是頗多抱怨,甚至說得上是怨恨。

毛文龍嘆了口氣,說道:“忠君報國,乃是臣子的本分。哪怕萬歲偶有疏失,也不要耿耿於懷,心存怨懣。本帥就是怕你年輕氣盛,到了京畿,惹出大禍。”

郭大靖笑了笑,說道:“大帥多慮了。末將對朝廷,對萬歲,確實心有不滿,但還不至於大逆不道。其實,末將官卑職小,倒是一大優勢。不比大帥,聲名在外,也是眾矢之的。”

毛文龍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再議,不必急於做出決定。”

郭大靖也是這樣想的,形勢在變化,誰知道數月之後會是什麼情況。或許,到那時候,請毛文龍去,他也不想去,或是不敢去了呢!

在郭大靖想來,對於僻處海外的東江鎮,天啟帝可以賦予較大的權力,到了崇禎,想收回卻已不大方便。

加上毛文龍性情倔強,與文官罵架鬥嘴不示弱,上奏皇帝也時有不遜之語,崇禎認為他已是跋扈難制,索性也不用下旨召見來試探。

若是下了聖旨,可毛文龍託辭不去,自然是讓崇禎丟了臉,可還沒有制住毛文龍的手段。

估計崇禎擔心的就是這個,有監軍太監方正化在金州,暫時維持現狀、靜以觀變,或許是崇禎認為最好的辦法。

不過,因為東江軍在這兩三年裡,取得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戰績。崇禎對毛文龍厭惡是厭惡,可也不想把這支越打越強的部隊逼得太緊。

而在朝堂上,攻訐毛文龍糜費糧餉、毫無牽制的文官,是越來越少,聲音是越來越小。

但文官們想要攻擊詆譭,就不愁找不到理由。挑毛病嘛,誰還是足赤完人?

特別是已經被文官集團包圍,忽悠得暈頭轉向的崇禎皇帝,還未看清文官集團的嘴臉,還以“眾正盈朝”而洋洋得意。

明君的吹捧,使他飄在九天雲外,完全看不清大明的江山已經是風雨飄搖。

廢話不用多說,毛文龍身為武將,卻持尚方寶劍,並有幾乎不受節制的權力,這就是原罪。

一朝天子一朝臣,熊廷弼也是同樣的遭遇。萬曆信任有加,全力支援;天啟帝則半信半疑,終於釀成了廣寧慘敗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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