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趙石頭勉勵了一番,郭大靖又沿著戰壕,在陣地上繼續巡視。

每隔一段距離,橫向的戰壕都會挖出一段豎向的通道,有的是廁所,有的是取暖燒水的火盆。

周到的佈置,不僅給官兵們提供了方便,也使長時間的據守成為可能。寒冷的冬季,再沒有比喝到熱水熱湯更令人舒愜的事情了。

“將軍,監軍方公公到了,在軍官俱樂部等您呢!”一個小軍官飛奔過來,躬身稟報。

郭大靖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郭大靖卻沒有馬上趕去拜見。巡視檢查還未完成,去見方正化又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情。

雪後的巡視檢查終於在中午前完成,郭大靖帶著幾個親兵回到了軍官俱樂部。

也沒換衣服,郭大靖便來到廳堂,對著正喝茶看書的方正化施禮拜見。

“郭將軍不必多禮。”方正化伸手虛扶了一下,笑著說道:“請坐下敘話。”

郭大靖也不客氣,這裡本來就是他的地主,屁股坐得實誠。

方正化沉吟了一下,開口問道:“根據情報,建虜很快就要發動進攻,我軍應該已做好了準備吧?”

郭大靖點了點頭,說道:“雖然錢糧匱乏,但東江鎮全體軍民克服萬難,已經準備好保衛家園。”

方正化臉上一熱,實在是聽到錢糧二字,就不由得心虛。東江鎮是在獨力抗擊建虜,朝廷,袁督師,都沒有一點的幫助。

郭大靖好象只是隨口所說,神態自若,繼續說道:“方公公放心,金州是東江鎮軍民生存的根本,為了有口飯吃,將全力死戰,與金州共存亡。”

“雜家自然是放心的。”方正化有些難看地笑了笑,說道:“有郭將軍這樣的猛將在,金州肯定是固若金湯。”

郭大靖點了點頭,頗有自信地說道:“不敢說固若金湯,可憑建虜的三四萬人馬,確實難以攻破我軍的防守。”

方正化挺難受,不明白皇爺既一毛不拔,又想拉攏東江諸將,到底是怎麼想的。加官晉爵嘛,上有毛文龍,朝廷不可能越過他,而對將領進行單獨的提拔。

斷絕糧餉令東江鎮軍民極為不滿,老百姓和普通士兵的怨言更大,軍官將領們還能壓著點,不顯露於外。

長此以往,東江鎮與朝廷會愈發地離心離德。

何況,東江鎮已經開始自力更生,並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對朝廷的依賴越來越弱,也意味著越來越不好節制。

“方公公既為朝廷所派的監軍,便應該為東江鎮軍民請命,到寧遠與袁督師商討,拔付糧船。”郭大靖看著方正化,躬身拱手,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原來由登萊運往皮島的錢糧,已經改為由山海關運至寧遠覺華,再換船運來皮島。

但這只是朝廷的計議,實際上錢糧都被頂頭上司袁督師扣下,並無一船米豆運至東江。

金州收復,旅順離覺華已經很近,不存在海路風險大的問題。方正化作為監軍太監,前去索要糧餉,也不為過。

方正化沒想到郭大靖如此直截了當,但這確實也算是他的職責所在,不由得面露躊躇之色,陷入了沉思。

站在方正化身旁的蔣寶和想出聲斥責,郭大靖這番言語,似乎有教方正化做事之嫌。

但郭大靖也正注視著他,雖然只是目光短暫的交會,但蔣寶和發覺,郭大靖的眼神又凌厲了許多,頗有不怒自威的氣勢,馬上就閉緊了嘴巴。

在廣鹿島,蔣寶和與沈宗貴是被收拾怕了,對郭大靖產生了心理陰影。

再者,方正化也不是那種頤指氣使、狂妄自大的太監,他們的言行舉止也自然受到了約束。

歷史上,毛文龍因為糧餉的事情,曾被騙到寧遠。

當時的袁崇煥已起了殺心,但考慮到“戮諸寧遠,而其下不共聞,且恐有負故窟為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