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香。

她凝視著畫中人,輕吐出這兩字。

眼前不染紅塵的容顏,套上這個名字,真真如佛廟裡一動不動的神像,斷情絕愛,無慾無求,完完全全的吻合。

比她更適合這個名字。

她甚至覺得,這本來就是他的名字,他是斷香,斷香就是他。

可是……

他是斷香的話,她是誰,梨迦又是誰?

她蹙緊了眉頭,心裡莫名的慌亂。

“對了,客笙!客笙一定知道這事兒。”斷香看著畫像上的落款喃喃道,“他就在鬼神殿,我這就去找他,叫他將關於斷香的故事說給我聽……”

說著,她施展瞬移之術,很快消失在小院裡。

“大人,等等啾啾(阿兔)——”

兩隻小妖見狀,抱緊了畫軸,緊緊跟在後頭。

鬼神殿。

空曠的大殿上,鬼神像面目猙獰地看著底下的一切。

滿臉血跡的予壽和鐵頭躺在擔架上呻吟不止。村民們將世無生和無憐圍起來,七嘴八舌詢問道——

“世小大夫,你不是說大師的血可以解咒嗎?為什麼鐵頭他喝了血還會出現中咒的現象?”

“是啊,世小大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是大師的血沒用嗎?”

“世小大夫,這詛咒真的能解嗎?”

世無生雙手負於背後,看著焦急不已的村民,慢悠悠地說道:“在下從來沒有向諸位保證過大師的血可解詛咒啊。”

“什,什麼?”村民不可置信地看向世無生,無法接受活下去的希望就這麼沒了,情緒激動道:“你之前明明說過,大師的血可以解咒的!”

世無生笑了一下,不急不慢道:“在下記憶力一向不差,說過便是說過,沒說過就是沒說過。在下只說,大師的血或許只有五成把握可以解咒,最不濟的話,也可以暫時抑制住詛咒,如今看來……”

世無生瞥了一眼在擔架上痛苦翻滾的鐵頭和予壽,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很不幸,你們的運氣屬實不好,大師的血只能壓制詛咒而已。”

可是,求生心切的村民拒絕相信這個事實——

“你,你是不是在怪我們把你囚禁在此,所以故意說這些話嚇唬我們?”

“世小大夫說的肯定是氣話,我們把你囚禁起來是我們不對,可世大夫也不能這麼嚇我們啊。”

“世小大夫,是我們錯了。你別開玩笑了……”

“是啊,世小大夫,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不。”世無生搖了搖頭,認真道:“在下從不開玩笑。”

此話一落,鬼神殿裡頓時鴉雀無聲,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

“我不信!明明鐵頭之前就好了!”有人大喊著。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原本處於崩潰邊緣的村民更加瘋魔了——

“對,我親眼看到的。”

“肯定是因為鐵頭上次喝的血不夠多,多喝幾次,詛咒肯定會解除的。”

“對,一定是這樣!尋常小病不也要多喝幾副藥才能痊癒嗎,更何況是詛咒。”

“多喝點,多喝幾次肯定會好的!”

所有人都堅信這一點,包括予壽和鐵頭。他們忍著劇痛緩緩站起身,看向無憐的眼神狂熱無比,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逼近他,唸叨著:“大師,你的血能救玉鄉對嗎?大師一向慈悲,只要……只要你再獻出一點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