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等無憐反應就一左一右撲了上去,張口咬了上去。

“兩位施主——”無憐後退了一步,手臂上傳來的疼痛讓他呼吸有些不穩。

他下意識想要推開身前的人,卻在視線觸及他們滿身傷痕時,猶豫了。

若是此身血肉能解救村民,能暫時減輕村民的痛苦,那他甘願承受此苦。

他斂眉垂眸,不再掙扎。臉色及唇色皆蒼白如紙,手中的念珠卻一點點捻轉著,不動如山,無懼無畏,泰然處之。

他……不痛嗎?

世無生茫然地看著無憐,明明在強忍,明明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多,明明不舒服。他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逃?

“這……就是你的佛法嗎?”

世無生喃喃地,恍惚問出這麼一句話。可惜,沒有人回答他。

“喂,你個書呆子,叫你都不應,傻站著作甚?”

伴隨著一聲輕斥,一道紅光翩然而至,像水蛭一樣附在無憐身上吸血的予壽和鐵頭,突然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原本就在強撐的無憐猛然失去支撐,趔趄一步,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

在人倒下的那一刻,斷香下意識伸手接住了他,不想觸手黏/膩,還有淡淡血腥味。斷香忍不住嫌棄,低頭瞪了無憐一眼,卻見對方僧袍上血跡點點,面色慘白,儼然一副淡蹙雙眉強忍的模樣。

斷香一怔,才多久不見,這禿驢是怎麼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的?

此刻,她應該大笑,應該嘲諷他活該,可是……看著他蒼白的臉,她一句話都說出來,甚至連假笑一下都不行。

她不知道禿驢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曾見過他流露出這麼不舒服的神情。

心,莫名揪緊了,帶著絲絲疼痛。

她慢慢低下頭,用衣袖替他拭去額間的汗珠,眼裡情緒不明,等再抬眸時,桃花眼裡的情緒皆無,只剩下冷冽。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村民,冷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不知道這個紅衣姑娘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是方才拍飛予壽和鐵頭那一手,村民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這姑娘一看就是個本事大,脾氣也大的人。

也不知道她跟無憐是什麼關係。依照她剛剛的舉動,關係應該差不到哪裡去,要是知道他們剛剛強行讓無憐獻血,眾人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於是,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說話。

見狀,斷香輕笑了一聲,桃花眼瀲灩,紅衣灼灼,看上去美極了。她笑得輕柔溫和,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膽寒,“既然不說,那舌頭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明明是漫不經心的語氣,明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偏偏沒有人會把這話當成玩笑話。

她就抱著無憐站在鬼神殿中央,陰森的鬼神神像,映襯出她微微泛紅的眸色,,她只是漫不經心的一瞥,就讓村民感受到森冷的氣息,驚慌之下,顧不得多想,只能遵循本能,紛紛逃離鬼神殿。

“魔神大人——”

這是世無生第一次叫斷香。

現在的斷香,才是他記憶中的魔神,如三百多年前的匆匆一面。

記憶中的她,即使談及她的過去,捨棄她的記憶時,她都是一副傲氣十足的模樣,睥睨著世間的一切,宛如高高在上,冷靜自持的神仙……

錯了,不是神仙,是真真正正孤高冷傲的魔神。

這就是魔神,這才是魔神!

他看著此刻的斷香,鳳眼裡是無盡的崇拜與尊敬,潛藏在心裡多時的稱呼在此刻不禁脫口而出。

斷香沒有應他。

別以為她不知道,今日之事絕對有世無生的一份功勞。

還有,嘴上說著尊敬崇拜,實際上呢,明知道她與憐香同名後,卻仍是不動聲色,只當做不知。

她原先還奇怪呢,為何世無生在平日裡會避開斷香這名字,只以姑娘稱呼她,原是人家早就知道她非斷香了。說不定還在背後偷笑她一個魔神沒名字,只能去搶別人的名字呢。

以上這兩件事,讓斷香此刻對世無生沒什麼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