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十四章 趙高？小川？

皇宮大內，一間宮殿裡面，兩人相對而坐，一男一女，默默無語。

男的不是別人，正是易小川，女的則是大秦麗妃娘娘玉漱，房間裡除了他們二人再無別人，所有的內侍宮女都被遣散了下去，給他們留下了一個獨立的空間。

這是今日一大早易小川主動找過來的，打著替秦皇賞賜玉漱的名義，帶著一大堆禮品來到了玉漱所在的宮殿，又將身邊的心腹下人給呵退，嚴禁他人進入，易小川打算找玉漱好好談談。

兩人自秦皇東巡歸來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面，平日裡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兩人竟沒有產生絲毫交集，一面都沒有見到。

這不僅是心裡的情緒有些複雜難明，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方，在這樣的境遇下重逢，心裡面怕是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滋味，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到底該怎麼辦，所以下意識的就選擇了逃避，這也是二人回來這麼久了卻一次都沒有碰面過的原因。

易小川知道玉漱已經識破了自己的偽裝，當時得知這一點的時候，他的心裡面產生了羞憤欲絕的念頭，難堪，羞惱，憤怒，自卑，慚愧等等，種種情緒不一而足，甚至他還曾一度產生過立馬逃離這裡的想法。

離開皇宮，恢復自己的本來面貌，做回易小川，不再偽裝成趙高這個死太監，做真真正正的自己，然後以易小川的身份想辦法見到玉漱，跟她說明一切，帶她走，這些念頭都在他的腦海裡出現過，他真的想要如此。

只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因為他放不下了，他付出這麼大代價，千辛萬苦的成為了真正的趙高，好不容易連橫抗縱，分化打壓，費盡心力幫助胡亥上位，都走到這一步了，現在讓他放棄一切，離開這裡？

易小川做不到，他也不想這麼做，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他沒得選擇了，他必須要贏，要堂堂正正的贏，他必須完成自己的目的，幫助胡亥上位，保證歷史的正常發展，不偏離軌道。

他不能輸，絕對不能，所以他不能走，他要按照自己的計劃來，一步一步完成，直到最後的勝利，為了勝利，所以他來了。

來之前，易小川以為自己見到玉漱會有很多話想說，很多很多的話語想要傾訴，可是當他真的見到了玉漱，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只是低下了自己的頭顱，默然無語。

玉漱看著自己對面的這個男人，很陌生，相貌完全就是一副大太監趙高的模樣，陰鷲的眼神，高聳的鼻樑，臉上掛著幾抹虛偽而又醜陋的笑容，令人生厭，這幅尊容他見過不少次了，不過每次給他的印象都不是好的，因為他是趙高，那個小人，小月就死在了他的手中。

可是，玉漱卻沒辦法把他當成真正的趙高，因為她知道，厭惡的面容下隱藏著的，是她熟悉無比，在夢裡魂牽夢繞的小川，她太熟悉小川了。

只是，玉漱也選擇了沉默，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質問？詰難？還是安慰？亦或者痛哭流涕一番，互訴衷腸？

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想要什麼，易小川的解釋？回憶？還是煽情？玉漱迷茫了。

她本應該在見到易小川的那一刻立即飛撲過去，像乳燕投林那般撲進易小川的懷抱，然後喜極而泣，對著自己心愛的人傾訴心事，訴諸煩惱，這是他們的真摯感情，也是二人相愛的證明。

然而當真的見面的這一刻，玉漱猶豫了，儘管心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她，趕緊上前抱住易小川，互訴衷腸一番，可事實上卻是她的腳彷彿被釘了釘子一般，牢牢固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玉漱有些害怕，會什麼會這樣？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不應該是久別重逢的喜悅嗎？怎麼會這樣？怎會如此？

玉漱的心底其實有著自己的答案，但是她不敢接受，不想去接受，她不願意離開易小川，她還是愛著這個男人的，即使他變了，變得有些陌生，有些可怕，可她還是愛他的。

她一直在迴避著那些問題，她不想去仔細思考那些問題，因為想多了也就複雜了，也就不那麼純粹了，她不願意。

可事實是不以人的意識為轉移的，她不相信，不接受難道就能改變這一切了？不，不可能的，一切都還是原來的配方，原來的味道，現在的易小川已經不是那個她心目中的易小川了，而是趙高。

這一刻玉漱看向對面易小川的眼神都有些恍惚，似乎一下子已經分不清面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趙高還是易小川了。

許久，兩人還是對坐無語，易小川抬頭看了玉漱一眼，看見了她眼神中的恍惚，與隱藏在背後的深深地惶恐與無助，心裡一痛，張嘴欲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愕然了三秒，易小川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將話給嚥了回去，頭，低的更低了。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的一個問題，你現在到底是趙高還是我的小川？”

玉漱清冷的話語聲傳來，讓易小川的身子一僵，腳步不自覺的停在了原地，臉色也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看著玉漱，見到她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正死死盯著自己，易小川下意識的就想脫口而出一句，“我是你的小川啊。”

只是話到嘴邊被他生生給嚥了回去，真的是嗎？

玉漱漸漸回過神來，眼神中又聚攏了些微光亮，恍惚中抬起頭正好看見易小川低頭不語的動作，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微微搖頭，突然間只感覺自己身體止不住的寒冷，微微打了個哆嗦，瑟瑟發抖起來。

對面的易小川眼角餘光瞥見了玉漱身體的異樣，心裡一驚，立刻站了起來，向著玉漱走去，語氣急促的問出了他來到這裡後的第一句話，“玉漱，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