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什麼“御駕親征”——其實就是打敗了仗,落荒而逃,逃到江南來的罷了。

普天之下,這種話恐怕連任何一個人都騙不了,並且就是這江南半壁江山,那也是蕭文明辛辛苦苦從康親王手裡奪回來的,可以給當今皇上駐蹕,實屬僥倖,一點也不光榮,更不值得高興。

只聽蕭文明冷笑一聲:“哼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粉飾太平,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湯知府也別高興的太早,皇上南下,必然會帶著自己的班底,你這蘇州是江南第一重鎮,他必然要換上親信的人,怕是你的知府之位要坐不穩了!”

沒想到湯光耀又笑道:“還是多虧皇上聖明,也仰賴爵爺能夠讓我立下一點戰功,皇上已經下旨,任命我為兵部侍郎,仍舊鎮守蘇州,可官職已經升到三品了。”

“喲!還有這等事?”

看樣子經過了這一番劫難,當今這位四十出頭的皇帝,總算是懂了點事了,最起碼也懂得了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

這一年多來江南同朝廷的聯絡被康親王所阻斷,江南地方的官員也已經換過兩茬了,早就不把你大齊朝廷當一回事兒了,要是還想著在江南面南背北、指東畫西的,只能是自取其辱!

還是得靠許諾官職、封賞爵位,才能收買當地文武官員的忠心。

大概皇帝也已經知道了,江南一帶早就被蕭文明洗了一遍,那些同康親王有勾連的官員,全都被蕭文明換成了自己的人,甚至有不少官員,只知道蕭文明,而不知道皇帝。

所謂天下共主的皇帝,此時此刻才是江南的客人罷了。

只可惜面前的這個湯光耀還看不透這一層,還以為傍上了皇帝,自己就可以飛黃騰達了呢!

蕭文明這就有必要給他提個醒了:“好好好!沒想到你湯大人也是每三年升一級,一步也沒有耽擱。只可惜你這個官,升的不是時候,也不是位置。如今正是用兵之時,不知你這位兵部侍郎大人有何破敵的良策呢?”

蕭文明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

湯光耀支支吾吾:“如今,康逆猖獗,朝廷勢弱,不可直觸其鋒芒,還是應當徵兵、練兵,恢復元氣之後才能一舉成功。”

怎麼評價湯光耀的回答呢?錯是肯定沒有錯的,但說與不說,差距也不大,原本就是顯而易見的事,被你這麼一說,反而成了多此一舉。

於是蕭文明又譏諷道:“不瞞你湯大人說,我也稍懂一些練兵的事兒……”

說什麼“稍懂”?

自打海內第一名將戴鸞翔被害死之後,蕭文明儼然就是大齊第一將領了,他要只是“稍”懂,那麼其他人對於軍事就是一竅不通!

湯光耀????????????????趕忙說道:“爵爺過謙了。”

“你聽我說完。據我所知,無論是徵兵還是練兵還是用兵,一是要人,二是要糧,三是要軍餉。我不懂用兵,缺了這三樣東西中的任何一樣,就是一個兵都練不出來。湯大人、湯侍郎滿腹經綸、飽讀詩書,一定比我強出不少,也不知如何解決這三個問題?還請賜教。”

朝廷倉皇從洛陽城出來,根本就不可能帶什麼財物,單靠他們想要解決人、糧、錢三大問題,讀聖賢書肯定是沒用的,估計得讀些魔法書才有用……

不過面對蕭文明的問題,湯光耀也有回答之術:“爵爺,我是兵部侍郎,只管募兵、練兵的事情,至於錢糧那是戶部的事,和我無關,我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湯光耀一直以來就是一隻老狐狸,被他混進了六部之後更是如魚得水,這一招踢皮球的本事,漸漸被他練到了化境。

其實戶部哪有什麼錢糧——撐死了也就是其掌握的設在江南的幾座糧倉而已。

而這些糧倉,如今也空了十分之六七——要麼是被康親王搬空的,要麼就是平定康親王在江南叛亂的過程當中吃空的。

要說在江南,誰最有錢,誰最勢力大,這人不就站在湯光耀的面前嗎?

只不過這人現在也在生著氣,更不可能露出自己的底。

於是這人又冷笑一聲,拍著巴掌說道:“聰明聰明!湯大人真是太聰明瞭!你這樣回答就是皇上問起來也能過關。你就好好當你的兵部侍郎吧,只可惜我現在還有事,要趕緊離開,否則非得擺一桌宴席不可,慶賀湯大人高升不可呢!告辭!”

“爵爺要走?那我可有句話得帶到。”

“嗯?什麼話?”

“爵爺,皇上的旨意已經傳遍了江南,說是文武百官,有誰見過爵爺的,要立刻請你去金陵面聖,皇上有天大的事情要問計於爵爺。”

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皇帝這一回看樣子是真的急了,要召見一個蕭文明,居然好像釋出海捕文書一樣,驚動了一整個江南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