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青當然心領神會,趕緊低聲在老太后的耳邊說了幾句。董婉青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太后總算有了點回應,但是反應並不大,只是微微張了張嘴,除了董婉青之外,沒人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最終又是董婉青替太后向所有人傳話:“太后有了懿旨,她老人家已經出家,早已不問世事,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只是不要攪擾水月庵的清修就可以了。”蕭文明聽了這句話,總算鬆了口氣。

看樣子太后並不支援蕭文明廢掉皇帝的行動——這不是廢話嘛,皇帝是他的孩子、皇位也是他婆家的,就這麼被一個外人給廢了?

她要是還能欣然支援,那就怪了!但是太后也是個認得清形勢的人,知道自己再怎麼反對也沒用,就只能選擇體體面面地了結這一場紛爭,也好保住皇室最後的尊嚴。

太后的言行不禁讓蕭文明想起了毅親王老人家。看樣子皇室裡老一輩的人物還是有些斤兩的,只可惜時代變化得很快,屬於老一輩的時代,已經是一去不復返了。

就好像戎羌的戰馬、利刃和弓箭,再怎麼練到極致,也無法抵擋住火槍和火炮的攻擊。

蕭文明正要感謝老太后英明冷靜的決定,這時卻聽這位老人家說出了今天最後的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話:“董婉青說錯了,哀家不過是個居士,隨口吩咐兩句家務事而已,不是什麼懿旨。水月庵外的事,你們儘管去折騰好了,與哀家無關。”有了這句話,蕭文明更加放心。

太后雖然不再想當太后了,但是蕭文明依舊給跪了下去,輕輕地磕了個頭,等他把頭仰起來的時候,太后已然消失在了視線之內,那一扇被開啟了沒多久的水月庵的大門,也再次被沉沉地關上了。

皇帝還以為太后會替自己說句話呢,沒想到到頭來卻是這樣一個不管不顧的態度。

不過這也難怪,因為太后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媽媽,可皇帝卻並非是他的親生兒子。

可就是親生兒子又能如何呢?很多時候皇帝本人只不過是皇權的象徵而已,只是冰冷無情的權利的外在表象而已,甚至不具備人性……連人都不是了,那還談什麼母子之情呢?

掃清了最後一點障礙,終於到了舉辦禪讓儀式的時候了。雖然只是一個形式而已,然而這一場儀式卻是近來最重要的大事,要辦得莊嚴體面,不能出一點紕漏和意外,這才能體現蕭文明所有行為的合法性。

蕭文明當然是懶得管這種事情的,一切都交由溫伯明來操辦。既然有溫伯明負責操辦,那就更加無需擔心了,一切進行得都是那麼井井有條。

到儀式進行的當天,蕭文明這個始作俑者,從頭到尾反而更像是一個旁觀者,既插不上手、也說不上話。

這種冷眼旁觀的感覺,讓蕭文明感到舒服,有一種用一隻幕後黑手,就輕易操縱著全域性的快感。

禮儀結束,皇位正式從當今皇帝的身上轉移到了蕭文明精心挑選出來的宗室趙宗的身上。

失去了皇位的皇帝當場被封了一個親王的爵位,再次被送回了國清寺。

而趙宗這位新任的皇帝,也沒有皇宮好住,蕭文明早就就有關閉皇宮的打算——皇宮一年的開支,要達到朝廷總支出的三成左右,就算皇帝是一尊世界上最精緻的擺設,也犯不著用那麼多錢來保養。

關閉了皇宮,讓新任皇帝,改到洛陽城裡一處園林裡去居住,就能節約不少開支,少耗費一些民脂民膏,皇帝這個封建社會最大的地主,也就能少作一些孽了。

另外住在園林裡,總要比住在空落落、死沉沉的皇宮裡要舒服一些——蕭文明的一切可都是為你皇帝好啊!

你可不要不領情!要是不領情,那麼就說明你要麼不識相、要麼不聰明,無論站在哪一條,蕭文明也只能把你給廢了,再立一個皇帝就行了。

反正趙氏皇族經過了這兩百年的繁衍,普天之下姓趙的,大約得有幾萬人之多了,想要當皇帝的還不擠破了頭?

所以說,蕭文明早早就實現了君主立憲制——皇帝說話不管用,就連廢立,也要聽別人的擺佈,這不是立憲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