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明之前來洛陽,通濟渠也只能走一小段,便需要下船步行。

因為這裡離開洛陽已經不遠了,走路也費不了幾天的時間,問題不算大。

然而眼下這種情況卻又不能讓他這樣做,因為通濟渠已屬關內區域,肉眼可見的往來的戎羌越來越多,臨海屯、南湖屯和上虞屯這三支這樣大的隊伍,如此招搖地在關內行動,很難不引來戎羌的攻擊。

到時免不了連場血戰——打一場兩場的問題不大,多打就不行了——能不能安然來到洛陽城下都成了大問題……

因此不管通濟渠的水路是如何的難走,再難走,咬著牙、硬著頭皮要把它走通了!

不過好在船上有的是精壯威猛的漢子,遇有河道擁塞、船舶託底的情況,便發動起船上的弟兄們,臨時下河挖掘泥沙,又或者乾脆上岸當縴夫,總算是磕磕絆絆,還算勉強地把船開到了洛陽城邊。

在這裡活動的戎羌人就漸漸稀少——或者說是幾乎沒有了。

最基本的軍事體系,大齊朝還是有的,北方蠻族都已經大舉南下,侵入到最核心區域了,若是這樣朝廷還不聞不問,沒有任何應對的策略的話,那這個朝廷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只見往來賓士、四處行動的軍隊,由戎羌人換成了中原軍隊,其中大部分都是御林軍的服色,但蕭文明也分明看見有小股人馬穿的都是青嶺防線戴鸞翔手下軍隊的軍裝。

看樣子,為了應對洛陽城下的這一場危機,朝廷已經在開始抽調青嶺防線的守軍了,相對應的,其實也是準備放棄或者說是暫時放棄北方的防禦了……

戰事的確吃勁,蕭文明的人不敢延誤,知會兄弟們一下船、列好了隊伍、搬運好了物資,便趕緊向洛陽城下行動。

然而走了沒幾步,卻被一票人馬當面攔住了。

蕭文明一看他們的衣裝打扮,便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乃是皇城司衙門的人。

皇城司名義上也是御林軍的一支,專門負責京城洛陽以及皇宮治安保衛的,然而實際上卻擔負了,特務偵查的任務,並且由皇帝親自控制,權柄不小——儼然真實歷史上,大明朝的錦衣衛。

對於這號特務機構,蕭文明向來嗤之以鼻,更不會害怕,甚至之前就同他們當街發生過沖突。

然而眼下大敵當前,再同皇城司的人掰扯顯然是不明智的,是一種內耗。

於是乎,蕭文明也儘量擺出好的態度,甚至拿出了一錠二兩重的黃金,親自塞到領頭的皇城司小軍官的手裡,含笑著對他說道:“這位大人,我等也是看國家有難,因此特意進京勤王來的,一副拳拳報國之心,還請大人能夠成全,”

誰知這個皇城司的絲毫不給蕭文明面子:“進京勤王?說的好聽!可有皇上的旨意?沒有吧,就是近來你們這群渾水摸魚的太多,保不齊乾的是什麼偷雞摸狗的勾當?因此衛老相國特地下了鈞旨,要沒有旨意私自前來京城的兵馬立即返回原籍,不可有半日耽擱!”

一聽這話蕭文明就弄明白了。

必然是潼關被人從關內開啟大門的訊息,已經被朝廷知道了,為了防止意外、防止洛陽的城牆再次被開啟,因此便以相國衛玉章的名義,下達了嚴令——止一切身份可疑之靠近洛陽城。

這樣的做法對於那些千里迢迢趕來幫忙的人,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又或者是當頭一盆冷水,但的確也是一個十分穩妥的做法。

不過蕭文明可不是什麼可疑的人物。

更關鍵的是,這皇城司的小軍官分明已經把蕭文明送上的黃金收下揣在兜裡,已然拿人的錢財,又怎麼能不替人辦事呢?

因此蕭文明說道:“這位大人忠於值守,日後必定加官進爵,不過我等並非是可疑的隊伍,之前在關外就同戎羌交手過多次了,這回的確是特意來助戰的,還請行個方便,”

“吹什麼牛!還跟戎羌多次作戰,簡直就是胡吹海螺!光是一句,你便可疑得很,還不速速閃開,否則便以奸細論處!”

蕭文明現在心情正不好呢,聽這個傢伙大言不慚,頓時心中火起:“你說什麼混賬話?知道我是誰嗎?老子便是欽封信義伯的蕭文明!你皇城司是個什麼東西?就是你皇城司的主事馮海峰來了,也得給我幾分面子!他現在人在哪裡?給我把他叫過來!”

如今這個特殊時期,朝廷從上至下對於京城洛陽周邊的治安都十分重視,誰敢在皇城司面前,這樣大大咧咧的,皇城司壓根就不會和你多商量,直接一刀砍得了事,絕對不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