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好了,孫佩蘭遇到了蕭文明,那她的冤屈也就有了昭雪的機會。

然而機會歸機會,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拿孫佩蘭來說,說破了大天,他畢竟還沒有到江南道總管衙門擊鼓鳴冤,那老奸巨猾的桑淳元自然可以推說自己毫不知情,這冤屈也就無處可申了。

因此現在要做的不管是不是多此一舉,首先是要向桑淳元報案,至於他是秉公執法還是包庇兒子,自然由蕭文明出面見招拆招。

然而報官最重要的是講究證據,如果空口無憑,那桑淳元自然可以說是在誣告,那非但沒法把桑忠昌告下來,反而還會被倒打一耙。

因此溫伯明說道:“以民告官難就難在這裡,沒有確鑿的證據,是告不下來的。不知孫姐姐可否留下什麼過硬的證據?否則官官相護、層層推諉,就怕這冤屈也就不了了之了……”

孫佩蘭脖子一哽:“證據?我就是證據!”

溫伯明笑道:“唉……你可不算證據……大家各執一詞,難以分辨啊!”

孫佩蘭的臉憋得通紅:“我有一句話只要說出來,那便是鐵一般的證據。我不要臉……當初那桑忠昌在暖香閣的想要非禮我的時候,我看了這廝那活兒一眼……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蛋皮上有一顆蠶豆大小的紅斑……千真萬確!”

這可真是一條過硬的證據!

那東西可是一個人最私密的

部位,尋常是不會被人看見的,要是真被人看見了,除非是在辦那事的時候。

而辦那種事,要麼是你情我願,要麼是一方霸王硬上弓。

可當巧不巧,桑忠昌威逼孫寡婦的時候,暖香閣上上下下那麼多隻眼睛都看見了,誰不知道桑忠昌玩的是硬的?

這樣就直接將桑忠昌圖謀不軌的惡行證到了死處,他強搶民女的罪行是跑不了的,剩下的就是他殺人奪妻的罪行了。

這件罪行的證據就更不難找了。

那秀才屍骨未寒,屍體就停在獄神廟,還未火化下葬,就算是肉體腐爛了,骨頭上被打留下來的傷痕依舊是清晰可辨。

只要證明了桑忠昌確實同孫寡婦一家有瓜葛,自然就可以對他進行審訊,以桑忠昌的軟骨頭,是經不起三刑五典的折磨的。

就算他爹桑淳元從中作梗,沒法直接審訊桑忠昌,可桑忠昌身邊的那些馬仔、跟班,卻是跑不了的——這幫人見利忘義,或許根本就不用刑,嚇唬他們兩句,也就招了。

盤算到這裡,蕭文明覺得告倒桑忠昌已然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藉此扳倒他爹桑淳元,雖然不能說是十拿九穩,但至少也開啟了一個突破口,是能夠好好做一做文章的。

於是蕭文明又對孫佩蘭說道:“孫姐姐臨危不懼、機智沉穩,比尋常男子還強呢!有你記下的這條證據,他桑忠昌就是插翅也難逃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地間的至理。我蕭文明一定要讓這廝付出應有的代價!”

蕭文明的態度可以說是很樂觀了。

他的謀士溫伯明也同樣感到樂觀。

然而在樂觀之餘,他考慮得比蕭文明略微深遠了一些:“蕭兄,告官那肯定是要告的。但怎麼個告法,那也是有講究的。這一點,我還是要好好商量商量,免得孫姐姐白跑一趟,白高興一場。”

這話說的固然沒錯,但首先要保證的就是孫佩蘭的安全。

桑忠昌是金陵城的地頭蛇,雖然做人呆傻了一些,做事也是毫無章法,但人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不但膽子會變大、見識也會見長,難保他不會狗急跳牆,直接殺到鶴鳴寺來殺人滅口!

還好蕭文明這次來金陵多留了個心眼,並不是孤身前來,而是帶了三十名蕭家軍作為護衛。

既然需要保護孫佩蘭的安全,那蕭文明當即決定分出三十人的一半——也就是十五人——立即進駐鶴鳴寺,保護孫佩蘭。

這樣的安排或許有些多此一舉了,其實只要將孫佩蘭接到蕭文明下榻的客棧,那就可以動用全部三十個護衛的力量,同時保護蕭文明和孫佩蘭。

然而孫佩蘭畢竟是個寡婦,同蕭文明共處一個屋簷之下,難免會引來非議——難保有些吃飽撐的人會說些流言蜚語——這是正要同桑淳元展開殊死決鬥的蕭文明是無法接受的。

當然了,除了這方面原因之外,蕭文明還需要施行一個能夠將桑淳元置於死地的連環計,這也需要自己和孫佩蘭分開行動,才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