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番遣長子班鴛入朝,也是試探朝廷心意,朝廷甚喜班鴛,便敕命班錯立班鴛。班錯尋思良久,徹夜不眠,於是披衣起床,在庭前佇立,觀看月色,心中愁悶。

班錯夫人也為將門女子,年輕時候曾經上陣殺敵。兼又知詩書,通經史,班鴛、班鴦都是其所生,班鷙卻是班錯二房所生。夫人為避嫌故,一直沒有勸班錯立長子。今見班錯接到朝廷詔書,半夜不眠,猜知其心中疑惑,便也起床,以前朝後漢時候袁本初、劉景升廢長立幼之事,終導致諸子紛爭而敗亡前例,勸班錯明斷之。班錯雖然甚愛幼子有文武梟雄之姿,但還是接受了夫人之勸,最終決定立其長子班鴛為西域長史繼承人。

次日,便召班鴛來前,對其道:“既然有朝廷之意,且素來立長不立幼法度。今便立你為西域長史繼承人,為父百年之後,你便可領此職位,鎮守西域,善待你兄弟。”

班鴛聞之,便伏地叩首,流涕不語。

班錯驚愕問道:“你此番是何意?”

班鴛流涕良久,才覆命道:“兒自知儒弱不武,今若領此命,恐三弟不服。若父親在時,還可以彈壓。如父親一旦不再,三弟勢必與兒相爭,兒不願同室操戈、兄弟相煎之事發生。儘管朝廷有命,兒還是不敢從之!”

班錯聞言,便道:“你不必擔心,待為父將他叫來在你兄弟之前,就將朝廷敕令等宣示,並告誡他勿要與你爭位。”

於是便喚來三子,命其跪伏於前,拿出朝廷詔令道:“今朝廷敕令,特立班鴛為西域長史繼承人。你等都需要遵令,如有不從者,便是反叛朝廷。今為父就先在此與你兄弟說明,西域長史之位,由你兄班鴦繼承,你二人便可相助你兄,若有不遵,為父九泉之下都不會瞑目!”

班鷙聞言,心中大失所望,但又不敢有所表示,見其父誡諭,只好佯作從命之狀,然而內心已經不服班鴦。

班錯又問班鷙道:“為父知你素來不服你兄,但今日是朝廷敕命,你不可不遵!你兄雖然不如你勇武,但卻仁慈愛人,可以以仁德治理西域,此是你所不及的。今日既然定下,你可要謹記在心。切莫做出兄弟相煎之事!”

班鷙叩頭道:“兒焉不敢遵父命?若敢不遵,與兄長爭位,當受天誅!”

班錯聞言,便對班鴛道:“他已經立誓,不與你爭位,你今就不必憂慮了,以後好生善待你兄弟。”

班鴛叩首領命,班錯既然立了班鴛為儲,便開始逐漸削奪班鷙軍權,又將軍權移交給班鴛,令其帶軍訓練,熟悉軍中之事,並將麾下得力親信猛將,都託付輔助班鴦,為其結班鋪路。

班鷙為人,雖然勇武,性情卻桀驁不馴,難於人下,今見其父不立自己立班鴦,心中大恨,雖然一時聽從,但時間一長,心中便不甘。又見其父開始削奪自己兵權,心中愈加不滿。

靖治8年,鮮卑慕容虎欲要謀取西域,但聞知班錯在西域有精兵數萬,且又是大漢管轄之地,一時不敢輕進,使人探聽情況,得知班錯已經立長子班鴛為儲,而幼子班鷙,勇武彪悍,善能領軍,對此十分不滿。

慕容虎便遣人前去聯絡班鷙,說願意為少公子提供相助,獲得西域長史之職位。

班鷙正愁軍權被削,以後就沒實力與班鴛爭奪王位了,欲要舉事,又畏懼其父。正在為難之間,鮮卑人前來相助,班鷙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當時班鷙領軍駐守樓蘭,與烏孫地界相連,烏孫已經被鮮卑攻下,臣服於慕容虎。班鷙便因地勢之便與慕容虎裡通。慕容虎答應相助班鷙取得西域長史職位,但班鷙取得長史職位後,要聽從於鮮卑之命。班鷙哪裡有忠心報國之義,自然聽從。

班鷙得慕容虎承諾相助,於是與其黨羽定下計策,待其父歸天之後,便引鮮卑軍入,一舉攻下海頭,吞併班鴛所部軍馬,便可佔據西域任長史。

其麾下黨羽言,西域長史為漢朝夏地,若漢朝前來討伐?如何應付。

班鷙卻道:“漢朝遠在中原萬里之外,鞭長莫及。且有鮮卑大軍相助,漢軍即便前來,吾也不懼之。當今天下,兵強馬壯者便可割據稱王,豈能望其虛名,而位居於人下呢?”桀驁不馴之心,昭然顯現。

班錯為防班鷙有不軌之心,削奪其大半人馬,又將其調離樓蘭,回海頭城來。而讓班鴛到樓蘭鎮守。班鷙並無怨言,一切聽從班錯調令,態度也十分恭順,班錯英名一世,卻被自己幼子所瞞過,還以為班鷙果然順從,再無爭位之心,至於班鷙和鮮卑慕容虎暗中來往勾結陰謀,班錯卻絲毫不知。

後來鮮卑兵發兵來犯樓蘭,班鴛發書請增派兵馬,班鷙趁機請道:“兒願為將,前去相助兄長退敵!”班錯許之,班鷙便又到樓蘭,領兵迎敵,鮮卑兵馬見之,便佯敗退去。班錯見之,覺得還是得讓班鷙駐守樓蘭,於是又將班鴛調回,令班鷙領樓蘭軍馬,以防鮮卑。卻不知道此事班鷙與鮮卑所設的計策,班錯竟然被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