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王扶向來有所規矩,只要是出外巡視,不管多忙,回來多晚,都要先到公署,先處理完落下事物,然後才肯回府。

王扶知道值班官員所言之意,便對其道:“吾年正盛,還非老朽。即便無大事,這三日中想來也有許多尋常公事,需得看視。吾立下規矩,不可更改。”

於是便入公署,命值班官員奏報這幾日事項,又拿出冊籍文書等就著燈下觀看。

值班官員不敢有違,便遵命彙報,王扶又觀看完這幾日文書案牘,已經是入夜至半,城中更夫報時子時五刻。

王扶處理完畢,甚為睏倦,站起活動數番,對值班官員道:“甚好,幸得

這幾日無大事。”便步出官署門外,喚隨從牽馬來,令護送其回府中安歇。

忽然親隨前來報說,說軍曹從事習威在外請見太守,已經等候多時。

王扶不驚略略吃驚,道:“習軍曹有何要事,深夜在外相待?”便親自出府,來見習威。黑夜中王扶問道:“習軍曹何在?”

習威正坐在馬上,燈光下見王扶出來,便下馬前來拜見。

西威已經上前,對王扶拱手道:“太守辛勞,下官甚愧。今聞知太守回府處理公事,不敢叨擾,所以便在此等候良久。”

王扶驚訝問道:“有何要事乎?為何不早報聞?”

習威道:“也非要事,但此事不得不報知太守。前番太守族人所說善飯少年王騰者,昨日已經來此。太守不在,下官便先一試其材能,果然是罕見勇武之材,當萬眾無一。下官知道太守愛惜人材,本深夜不便,但還是願早奏聞太守。”

王扶聞言不禁喜道:“果真如此?王定之子,便也是吾侄兒。今既然已來上黨,便可令其來見吾也。”

習威道:“現就在此,其聞知太守今日返回,便從中午時分在官署門口附近等候,已經恭候太守多時。”言罷,用手指公署府外不遠處一樹下,喊道:“王騰賢侄,可來見太守大人。”

王扶不禁又驚又喜,又是感慨,循著習威所指方向望去,果然見樹下有一模糊人影,聞見習威呼喚,便從樹下疾步走來,至二人之前。

王扶見走得近時,夜裡燈光映照之下看之,果然是英武少年,堂堂一表,身高七尺,王扶不禁心中讚歎。那少年走進前,先對習威作揖行禮,習威道:“此位大人便是上黨郡王太守,即你叔父也。”

王騰急忙上前,拜倒於地,叩首道:“劣侄王騰孺子,見過叔父大人!”言罷,伏地又叩首。

王扶呵呵大笑,上前攙扶起王騰道:“賢侄果然不凡!且不必多禮,你父與吾為堂兄弟,少時曾為玩伴,不想歲月蹉跎,一過三十年,不曾相見。今日得見賢侄,便如同又見到你父。你父母身體都還康健否?”

王騰站起,恭敬答道:“承蒙叔父大人見問,父母雖然體弱多病,但都還稍好。家父布衣百姓,怎敢勞大人掛念?”

王扶哈哈大笑道:“賢侄不必見外,賢侄今日見吾,只可以叔父相稱。且不必拘泥於禮數。”言罷,又執王騰手道:“今日天晚,甚為不便,賢侄且先隨吾回府中歇息。明日再細細閒話。”

王騰一時不知如何應付,習威知道王扶巡視剛剛回來,數日並不曾歇息,此事還未歸家。恐有不便,於是便上前對王扶道:“太守巡視剛回,鳳城勞累,坐未安席。王騰初來,今日便隨太守歸家,現在夜深,甚為不便

。且待讓王騰先住在下官處,明日再來見太守,以相敘子侄兒之禮。”

王扶聽罷,又呵呵笑道:“莫非習軍曹也看中吾侄王騰乎?”然後又對王騰說道:“也罷,既然習軍曹如此說,你便從命罷。待叔父明日準備齊整,便領你見過叔父家人。”

王騰便恭敬行禮道:“盡遵叔父安排,侄兒聽命便是。”

隨從已經將馬牽來,等候王扶,王扶便跟習威與王騰作別,上馬回府中而去。一路不禁慨嘆,又見王騰性情憨厚順從,尋思其在公署外從中午站立等候到夜深,心向此子心誠意篤,當為可塑之材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