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霸率領五萬幽州勁旅,已經佔據冀州鄴城。相持半月,見遼東已平,遂在真定大會諸將,商議圍攻鉅鹿。

公孫霸道:“今遼東已定,吾無後顧之憂。進取中原,必下鉅鹿。鉅鹿兵家必爭之地,諸侯必然重兵防守。吾今有精兵六萬,勝王扶不難。然恐中原諸侯發兵相救,則我軍力將不足也。吾之意,欲調青州之軍,前至鉅鹿相助攻之,諸公意下如何?”

幽州參軍公孫車進言道:“吾軍青州之兵,其數雖眾,然不比主公兵強也。少則不濟用,如多調,則青州勢危。且其鉗制青州、兗州二州之軍,為主公分其勢。以在下之意,不宜呼叫青州之軍也。”

皇甫照道:“鉅鹿易守難攻,前番王扶在鉅鹿相持趙王軍,城池防守甚為嚴密,今雖軍少,亦能維持。如若我六萬精兵全力攻之,雖亦能攻下,只是損折軍馬將不可勝計。如諸侯再集兵前來,我則無力再進取矣。而折損精兵換取鉅鹿,實為不智。主公現在可坐鎮真定,與諸侯相持。今北方已定,主公宜先攻取青州,可命幽州再發兵三萬,相助青州,緊要之時,主公再令三將軍率領一支精騎馳援之,我軍十餘萬數路相攻,青州將難抵敵。主公只要取得青州,兗州自然順勢而下,收取青、兗之後,再回師共圍鉅鹿,即便中原諸侯集兵十萬,亦將被我軍所破也。”

公孫霸聞言,捋須點頭。於是遂依皇甫照之言,不攻取鉅鹿。令公孫虎再撥幽州軍三萬,前來相助青州,又傳令公孫彪,待幽州援軍到來之際,即發兵攻打濟北。

冀州牧王扶,從常山真定撤至鉅鹿,會合劉維援兵,共計三萬餘眾,守衛鉅鹿。王扶與部眾商議道:“鉅鹿城池堅固,前番相戰齊王之時,所築營壘鹿角皆仍在,尚一時可不懼北兵來攻。然而吾所憂者,北兵若與吾相持鉅鹿,再集兵攻取青、兗二州,如若二州不敵,公孫氏再合兵圍吾鉅鹿,則我將危矣。諸公有何對策?”

東郡太守蘇真說道:“州牧之言,甚合道理。鉅鹿乃中原之咽喉也,必須守之。吾親自領東郡兵來援,正是為此考慮耳。州牧可致書諸侯,剖析厲害,請各州舉兵相助。則鉅鹿可守,中原可安。”

冀州長史袁鴦進言道:“蘇太守之言,正符合當前形式。中原諸侯既然合縱,當同聲相求,同心向一也。青兗二州,其正與北軍對抗。主公可致書縱長,望豫州與徐州請撥兵馬。徐州軍馬援助青、兗二州,豫州兵馬援助鉅鹿。如能合力相抗,則公孫氏將不能為也。”

王扶聽之,甚覺合理。於是納兩人之言,發書與豫州牧劉維,再發書與徐州牧伍文忠,陳說厲害,請其派重兵相助。

劉維接書,看畢以書示帳下幕僚,道:“吾已經兩番派兵相援助,仍然不足以應其求。吾豫州之兵,不過五六萬,如盡數派出,則豫州皆空虛矣。”

簡純道:“冀州牧王扶所言,也並非不無道理。只是豫州兵馬有限,不可以多派。今徐州兵馬充足,尚未派一兵一卒前往。主公可以縱長名義,讓徐州牧遣重兵前往支援。我先坐守豫州,如果鉅鹿果然危急,再遣軍支援可也。”

劉維道:“先生之言,正合吾意。”於是回王扶書,勸其堅守為上,如若危急,豫州必提兵前來相助。又致徐州牧伍文忠書,請其遣兵五萬,相助青州。

徐州牧伍文忠在下邳,先接到王扶書信,覺得其陳述有理。遂準備答應舉兵北上,相助青州。忽然又接到劉維書信,以縱長名義,讓其出徐州兵五萬北上。伍文忠看畢,心中不悅,召集帳下道:“北兵來犯中原,我等皆有責相抗。前番豫州牧劉子綱為縱長,吾意覺得甚有不妥。今諸侯有難,豫州既然為縱長,不派一兵一卒,卻令我徐州派兵五萬!此言甚不合道理。諸公意下若何?”

長史虞良道:“豫州今按兵不動,卻令吾徐州出五萬軍!徐州不過八萬軍,何能一下就出五萬?豫州牧此意不過用我徐州為其驅遣耳。主公可不必聽之。”

伍文忠道:“雖然如此。但是為大局計,吾亦不能不相助。今青州形勢危急,吾當援助青州,先派二萬軍前往。”

眾幕僚皆言合理,於是伍文忠遣軍二萬,令徐州大將章雕統領,北上馳援青州。

再說長安城中,朝廷聞知公孫霸出兵南下侵犯中原,各州皆有告急文書。大將軍張莽與宦者朱糟商議,該如何處置。朱遭道:“可於上朝議之,看眾人意見如何。”

於是請末帝設朝,張莽先奏知情況,末帝問眾人意見。

太常卿和玄出班道:“今朝廷勢弱,已經不能約束四方諸侯。公孫氏擁兵十餘萬,不奉朝廷,侵凌諸侯,當以叛賊論處。臣建議削其爵位,令諸侯合力共討之。”

司空楊陵已經改任司徒,也出班奏道:“前者,朝廷即不應授公孫霸幽州刺史要位,今已養虎成患。其勢非朝廷所能致也。唯今之計,只有令天下諸侯共討之。”

張莽朱糟聞言,皆不喜悅,朱遭道:“司空大人所言差矣。如若前番不用公孫霸,則諸王不能平定。今日之事,亦是諸侯自己紛爭所致。以吾之言,無需削其爵位,只需其與諸侯相爭,待兩相消耗,朝廷即可前往定之。”

張莽道:“朝廷既然鞭長不及,且先不管也罷。到時候待機而動,以逸待勞,可得漁翁之利也。”於是決定不插手諸侯相爭之事,觀其形勢再作區處。

和玄與楊陵難以相爭,退而嘆道:“漢室有此人執掌朝政,早晚必亡!我堂堂大漢朝廷,豈能坐觀諸侯相爭,得其漁翁之利哉!如公孫霸取得中原,長安則旦夕不保。你我皆漢朝舊臣,見此危而不能為力,真可痛心疾首!還是趁早自作打算。”於是兩人皆稱病不朝,閉門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