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道:“朝政如此,忠良賢能難以立足。大司馬不如辭掉官位,仍然以邊州刺史州牧為任,則可以避禍亂矣。”

封章道:“老夫之意也是如此。只是恨此時不能剪除閹宦小人,使得繼續為亂朝廷也。”

封章見在朝中備受排擠,難於行事,於是決議已定,上書辭官,準備告老還鄉,迴歸幷州封地。

末帝見封章賜歸,也一心想保全封章,遂問張莽看法。

張莽也就說了兩句表面上挽留的話,隨即也就同意封章辭歸了。張莽其實只需排擠掉封章目的也就達到了,但是朱糟為人陰險,專害忠良。

封章辭歸獲得准奏,於是便收拾行裝,帶舊日隨從十餘人,北上回封地而去。

朱糟之客,暗奏朱糟道:“封章海內知名,人心所歸。而與中常大人水火不容,如放其歸外,勢必為中常大人之患,望中常大人深思之。”

朱糟亦心恨封章,想到其往日之事,又在末帝前密奏剷除己黨之事,心中痛恨,今又聞得此話,心中甚是擔憂,怕封章到時候又來,乾脆永除後患為上。於是找到張莽說及此事,張莽驚道:“封章之名望朝野共知,罷免其即可,不可害之。”朱遭道:“彼曾方密謀剷除我等,我若留他,後必為我等之患。”張莽又道:“雖然如此,當如何行此事?恐無罪見誅,天下必然不服。”朱遭道:“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天子殺人,不需要理由。朝中大權皆在我手,以漢帝之命殺之,天下又能奈我何?”張莽亦驚疑不已,然而也不能阻止朱糟,只隨他意去了。

於是朱糟奏聞末帝:“封章密謀,將剷除臣等,其行雖末現,然其心可誅也。今雖然辭官告老,然其心不平,恐有遺患也。臣等為陛下安危計、為朝廷安危計,請下詔命賜封章自盡!”

末帝聞言大驚道:“封章既然已經去位歸國,與卿等無爭矣。為何還要趕盡殺絕呢?”

朱糟厲聲道:“陛下今日若不除封章,如若其舉兵叛亂,天下何人能敵?臣等以社稷安危考慮,不得已為此耳!”

末帝不能言語。朱糟遂命人取皇帝玉璽綬印,將起草好的詔書拿來蓋上,於是派使者領宮中侍衛一百人,追截封章。

封章與其子封傳車、趙山等隨從十餘人正出京方行至左馮翊頻陽,忽然後面煙塵滾滾,一百宮中虎騎追之而來。趙山見之,面色大變,謂封章道:“此朝命有變,將不利於大人,請大人急走之。”

封章看來人,皆宮中虎騎也,亦大略知其意。遂拒絕趙山之言,道:“老夫乃大漢舊臣,豈能逃之?”於是勒馬駐足等候使者前來。

使者到,宣讀朝廷詔命,賜封章死。封傳車聞之大驚,橫刀立馬於前道:“誰敢前進一步,吾必殺之!”

封章看畢詔書,以手捋其鬚髯,仰天大笑道:“吾恨未能先動手,除此閹宦,今番乃反遭其害。”

又見封傳車橫刀於使者之前,乃命封傳車退下,道:“吾乃漢朝忠臣,英名佈於海內。今雖遭奸佞陷害,然不可反背漢朝也。且吾年已老耄,生平建功立業、出將入相,大丈夫之願已了,只欠一死。吾出身行伍,身經大小數十戰,所殺之人,不可計數。今又何懼一死哉!”

封傳車聞之,跪伏於地,血淚俱下,封章道:“你今天若殺了使者,必使為父身後之名留有汙點。來使皆奉朝廷之命,又何罪也?你若要為父報仇,當替為父剷除禍亂朝廷之奸佞閹宦,方稱為父心願也。九泉之下,亦當含笑。”

封傳車痛哭流涕,血淚俱下,心中悲慟無比,欲代父死,使者道:“詔命只大司馬也。”

封章呵呵大笑道:“老夫此生已經不為碌碌矣!只有一憾:未能為朝廷剷除奸佞。”又讓封傳車趙山二人近前,悄聲囑咐到:“漢帝闇弱,奸佞弄權,天下必將大亂。你二人,為當世英俊,老夫聞前貶太子劉建夏,現在西城為西城侯,其人必將能收拾亂局者也。吾死之後,你二人可投奔西城侯,以君事之。”

言罷對朝廷使者到:“老夫為漢臣,當奉漢之命也,亦不為難各位。”於是拔腰間佩劍,在左馮翊頻陽自刎而死,時年66歲,順安10年春三月也。

封傳車見之,悲痛失聲,幾盡昏厥,趙山亦感傷上前勸慰。使者見封章已經自盡,遂回京覆命去了。

良久,封傳車方收悲痛,拔劍砍一石為兩半道:“我今生如不能誅殺朱糟奸佞閹宦等輩,有如此石!”於是乃與趙山諸人,將封章屍首運至幷州故鄉,入殮安葬。安排停當,別了家鄉,便和趙山帶了數名心腹隨從,各乘快馬,輕裝簡從,繞過長安,前來投奔西城侯劉建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