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悔刀意(第2/2頁)
章節報錯
這讓任天笑很是汗顏“下者求其身,上者求其心,晚輩受教了。”
“你倒是聰慧。” 裴煜輕聲笑道“我與顧長安一戰,七日不分勝負,最後一劍,顧長安以歲月為鋒,斬我三十二年,這才有了劍氣海,你說,他為何不在第一劍,便用這歲月一劍?”
“劍氣海竟是如此而來!”任天笑雙瞳收縮,這已經不是用震撼可以形容的了,以歲月為鋒,得有多大的魄力。能聽得出裴煜的敬,任天笑怔怔地立在原地“歲月一劍,當敬歲月!與他對招的不是你,而是歲月。”裴煜長舒一口氣,彷彿要將這劍氣海看穿一般“執歲月以制歲月。”
越發覺得自己渺小,時代的一粒塵,落在一個人的身上,便是一座山。“宗主也是當世大者。”任天笑由衷地敬佩。
“那我們三人,你最想成為誰?”裴煜轉身問道。
“心之所向,是如宗主一般。”任天笑堅定地說道。
“為何?”裴煜饒有興趣。
“臨淵將軍戎馬一生,早已被大局所固,明知江湖俠義,卻依舊得揮兵所向。劍聖俠義,卻也被俠義所困,唯宗主守心,亦守其真。”任天笑平靜說道。
“浮世蒼茫,臨淵將軍在廟堂萬人敬仰,可在江湖,不過是朝廷武將,劍聖滿懷俠義,對於廟堂不過是個草莽綠林,對於他們而言,我我不過是個牛鼻子老道。廟堂嫌棄江湖雜亂,江湖嫌棄修道者清高,修道者則不齒廟堂繁規,怎樣才算得上守心,不過是隨心罷了。”裴煜一陣感慨。
“世事不關我,我便隨世事。”任天笑始終以為,置身事外,便不會惹上塵埃。
“那我告訴你,你的父親,便是那臨淵將軍呢。”裴煜的語氣平淡到了極致,卻在任天笑心裡惹起驚濤駭浪。
任天笑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已不知心中那分躁動該如何安放,終於有人肯告訴他父母的事了,可這樣的真相,卻是他接受不了的。 “不,這不可能。”任天笑完全無法接受,可裴煜又怎會去撒謊。
多想有人可以告訴自己,這是假的,可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盆冷水。 “沒什麼不可能。就像你本不可能出現在這天聖劍宗一樣。”裴煜再次轉身,望向遠方。
該知道的他總會知道,裴煜也是一陣心疼,他哭鬧也好,發脾氣也好,可偏偏這個時候,一點聲音也沒有。
一瞬間,他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悽落的笑聲有緩到急,眼神中盡是惶然,半蓄著淚水“我爹是天下第一,是臨淵將軍。”
裴煜不知道如何開口,臨淵將軍也會受制於人,也會無奈離家。“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任天笑喉間似火燒灼,心底深處如同吞膽,。
“你初悟刀意,在此處,對你有益。”裴煜沒有回答他,貌似,也不需要回答。
走過任天笑的身邊,裴煜抬手,卻始終沒有放在他的肩上,隨即一聲嘆息,踏風而去。
安靜了,他感覺有些冷。
“父親只是一個蒼生黎庶,我親眼見著,他任由母親打罵。”一句話過後,他便再也忍不住,泣不成聲。
此處山巔,怪石嶙峋,孤零零地長著一顆老松,任天笑站在原地不動,眼神空洞,不再關心周圍的風雲變幻。
抗爭的內心逐漸平復,任天笑雙目無神,縱然花上再多的力氣也是枉然,劍仙不可能花上這麼多力氣說些妄語,沒人告訴他時,他在怨他在恨,可現在知道了真相,他反而更加的無助,腦海中已經亂作一團,一股無力感讓他處於崩潰的邊緣。
仙門也有風雨,彷彿只落在了任天笑的身上,他依舊一動不動,雨疏風驟,雲起風消,似乎在幾個呼吸,晝夜已經交替了幾番,一白衣男子站在他的身後,此人不是裴煜。
“可曾為此驕傲?”白衣男子提著食盒,擺在一側大青石上。任天笑唇色發白,身形搖搖欲墜,嘴角有些嘲意“縱然已經舉世無雙,還不是棄子離家。”
“你在怪他?”白衣男子整理著食盒。發白的嘴唇彷彿隨時會乾裂“我在怪這舉世無雙,若非如此,不見得會有如此情況。”
白衣男子起身“你怕了?”,“沒人要的棄子,還有何可怕的。”任天笑看向那人。
白衣男子嘆息一聲“過幾日便是釗越國太后壽辰,我將帶幾名弟子前去賀壽。”,任天笑依舊看著他,有些匪夷所思。“你在替你父親著想,這就夠了。”白秋用堅定的眼神看著他。
任天笑鼻子又是一陣發酸,唇齒顫抖“師父。”,“身體都快垮了,吃些東西,去做些準備吧。”白秋寬慰著說道。
只有白秋會這麼做,得此良師,夫復何求。腳步堅定了些,走到大青石前,任天笑一頓狼吞虎嚥,讓人莫名地心疼。
不遠處,另一處峰巒“你確定要這麼做?”,裴煜心情沉重“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知道該怎麼做。”
“把自己的命運交到他的手裡,值得嗎?”墨淵不能理解。“不是把命運交到他手裡,而是他,恰好在那兒。”裴煜臉上出現一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