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他也是第一次和仙門中其他人有這麼多的交流。毫無頭緒,索性,他不再去想,其他的,仙門中無非也就是食,寢,修,心。

沁竹峰上,荼香薇還是一臉懼色,徽柔長老端坐在廳堂之上,雙目微閉,那些師姐們跪在廳前,眼中淡然,已經習以為常。

方才,荼香薇已經將事情原委一一告訴徽柔長老。徽柔長老怒而睜眼,單手重重拍在扶手之上“沁竹峰竟養了你們這些庸腐之物!”氣的她嘴唇都有些發抖“別人怎麼我不管,可你們竟然將主意打在了荼香薇的身上!”,跪著的弟子一臉木然,這讓徽柔長老又是一陣失望,這讓她的怒意,彷彿也沒有了意義,長舒一口氣,萬分的不甘心“我沁竹峰危矣。”

到她這個位置,她深知修煉不易,身為女子之身,更是難上加難,女子修煉,天生弱於男弟子,為相對公平,也為各自發展,這才單獨為女弟子開出沁竹峰這一脈,可這些女弟子,有八成以上,竟都尋闢所謂的蹊徑,併為此不惜代價。背後,其他峰的弟子也是極其地看不起沁竹峰,稱沁竹峰是整個仙門的煙花之地。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天賦絕佳的弟子,她真的在怕,怕自己無能,教不好這個弟子,怕弟子與她們同流合汙。

“都下去吧,戒律堂領罰!”徽柔長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甩袖,背過身去。師姐們惡狠狠地瞪了荼香薇一眼,灰溜溜地退出門外。

見師父還在生氣,荼香薇小心地走了過去,輕輕拉了拉師父的衣角“師父,徒兒也有錯,上次戲弄師父,徒兒……徒兒……”,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徽柔長老看向她,語氣輕柔,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為師知道,又是你那些師姐。”,“是……不是師姐……”年不過豆蔻,她還沒學會撒謊,言語才剛開始,眼神已經變得飄忽。

“你心地倒是善良,以後離你的師姐們遠一點。”徽柔長老輕輕拍了拍荼香薇的手。荼香薇有些不高興“可是,可是不理她們,就沒人和我說話了。”,“那她們說的是對是錯,你可能分辨?”徽柔長老有意教導。“我……我……”荼香薇急切地想要解釋。

看著荼香薇著急的樣子,徽柔長老的氣一下子消了一半,在她的額頭上輕點“你呀,就認你的死理兒。”,看著師父舒展開來的眉頭,荼香薇也笑了“理兒都是師父教的。”

師徒之間,最融洽的也莫過於此,拉著荼香薇的手,緩步走向屋外。“師父,你怎麼總是要罵師姐們,她們也只是犯了點小錯誤。”,嘆息著,徽柔長老有些意味深長“師父挖了一方池塘,養了些小魚兒,可有些魚兒,越來越挑食,甚至想翻起水底的雜塵,去不勞而獲,得到更多的食物。”

若有所思,荼香薇說道“魚兒也只是想要吃飽而已。”,“可它們不該攪渾池底,會傷到自己,也會連帶他人。”徽柔長老有些感慨。“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荼香薇問道。“這在大江大河中也沒什麼,畢竟都是為了生活,可我建造這方池塘,是為了大家都能吃到更多,更好的東西,它們卻將這裡變得和野溪一樣。”

“那徒兒會做一條最聽話的魚。”荼香薇乖巧地說道。“不”徽柔長老止住了腳步“我要你做一朵蓮,不染一粒塵埃。”

院中池塘,一朵清蓮隨風搖曳,花瓣上的露珠順著葉莖隨風滑落,沒留下一絲痕跡,飄然入水,水中魚兒以為是個食物,奮起搏食,引得百尾花鯉躍水而出,水中已雜亂不堪。

徽柔長老心中有些亂隨口問道“薇兒的修為,最近如何了?”,荼香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練氣七階。”

徽柔長老心中又是一陣波瀾,像是在問自己“七階嗎?”,荼香薇在心裡給自己加了把勁“徒兒會努力的。”

“這就好。”徽柔長老喃喃低語“這就好。”,她覺得自己又老了幾分,卻在這時,有了幾分盼頭。荼香薇看著師父,她也快有師父那麼高了,只是,什麼時候才能替師父分擔些憂愁呢。

最單純的散步,師徒兩人閒聊著“師父,你能幫我找到那個大哥哥嗎?他有這麼高,眼神有些冷,給人的感覺,卻是暖的。”荼香薇比劃著,那個大哥哥,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

“你和他,少見面的好。”徽柔長老表情有些不自然。“為什麼,他是個壞人嗎?”荼香薇疑惑道。“不,他是個好人。”徽柔長老回答“卻也是個可憐人。”

“那我為什麼不能見到他?”荼香薇更加疑惑“他是我的哥哥!”,如遇晴天雷動,徽柔長老情緒一陣激動,迅速轉身,甚至連自己的儀態也毫不在意“你說什麼!”,荼香薇被師父的反常舉動嚇了一跳,怯生生地說道“他打不過那個人,卻還是救了我,這樣的人,他就是我的大哥哥。”

鬆了口氣,徽柔長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低下身來,將荼香薇抱緊,徒兒肩頭的那雙眼,不覺間已經溼潤,聲音有些哽咽“好孩子。”

這讓荼香薇有些摸不著頭腦,或許是師父抱的太用力,她有些難受“徒兒,徒兒又犯錯了。”

收緊淚水,徽柔長老鬆開雙臂,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她這個年紀,正是最懵懂的時候,方才自己的舉動,會不會嚇到她。

“師父想起了些事,沒收住心神,有沒有傷到薇兒?”徽柔長老關切的問道,仔細端詳著荼香薇。荼香薇搖了搖頭“師父有什麼事可以和徒兒說,沒人說話,真的很孤獨。”

徽柔長老點了點頭“那個哥哥是個好人,什麼時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