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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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子幹當然是不應該醒過來了,只是文曲星君該歸位了。
摘星樓上結界消失,姜忘憂保持著祈禱的姿勢跪坐在子乾的屍首前,眉目依舊,只是軀體已變得冰冷,並且漸漸僵硬。
摘星樓上,紫光耀眼奪目,如利箭直衝九霄,剎那之間就驅散了烏雲。
有人說是紫微星重現光芒,其實和紫微星沒有一個銅錢的關係,只是文曲星君歷了劫,該回九重天上去了而已。
只是他還沒到天權宮,就被一道青光打了下來。
龜裂的焦土,裂縫裡竟然長出來了一種水晶一樣的花藤,花藤上零星地生有帶著幾分縹色的葉子,肆無忌憚地綻放了透著金光的花。
那東西沒有香味,只是如冰一般冷。
文曲星君俯下身子,看了那花許久,心說:要不是它,這兒得熱成什麼樣子。
銀白色的花蕊上長著細密的齒,若不是仔細看,差點就要以為這花真的人畜無害了。
此花名為瀛,只生長在龍珠之內。
瀛的顏色與龍珠的主人有密切聯絡,每條龍的都不大一樣——不過,這只是傳說,真假尚未可知。
除了顏色,瀛也無特定的生活習性,但娰的瀛花顯然是會將萬里沃野之水盡吸納於己身以滋養神元的:她萬年修行,始終不得突破逍遙達到自在,若非囚牛循循教誨,恐怕早就入了魔。
傳聞說,一根瀛藤有首有尾,藤上通常有五朵瀛花,對應龍之五爪,花蕊上通常是四十五個小齒,有劇毒。
文曲星君尬住了:娰分明是把龍珠打入了他的肉體裡,難道說就這麼巧地將他的神元鎖進了龍珠嗎?
眼下他想衝出龍珠去倒不是難事,只要將這根瀛藤毀了,龍珠自然就會破裂,他也就自由了。
可就是,他把龍珠毀了,後果恐怕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一來本尊被剜心,即便神識恢復,回不到九重天上,用內丹代替心臟的法子根本施展不出來——而回九重天又需要他是個正常的神仙,這簡直是個死迴圈。二來,娰用龍珠救他本身就十分危險,他說那會是真沒想到這小丫頭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應並且迅速照做了,如果自己再把龍珠毀了,不知對她會不會有影響……
而文曲星君不知道的是,他犯難的模樣,正落在窮奇的眼裡。
原是娰將龍珠吐出時,窮奇再度現身。他本來是打算攪弄風雲,讓商王宮裡再出些亂子娛樂娛樂,哪知正見她為九重天的神君獻上龍珠。
意外之餘,窮奇對娰生出些許讚許來。數千年來,窮奇揹著無數罵名,什麼都無所謂,但凡是惡煞鬼厲中至情至性者他都會高看一眼。
於是,窮奇用了一點手腕把娰抓回崇山,當然,也順手撿起了她的龍珠。他跟娰打了個賭:若文曲星君毀掉龍珠,窮奇就助他重回九重天;若文曲星君沒有毀掉龍珠,窮奇就給娰找一個能在最短時間內再煉出龍珠的修行所在。
時限是五年,並且他開啟了崇山的結界,也就是說,是人間的五年。
“若是我自己毀掉龍珠呢?”有龍首玉的龍,自然不會在乎龍珠。再有娰母親是凡人,她原本的龍珠並不能煉到至純之境,這也是後來多年她修為不得更上一層樓的緣故。
“喲,還真是不怕死的丫頭……”窮奇嘴角的笑讓他愈發不像生翼的猛虎,倒更像是信子探到了獵物氣息後,從洞裡扭著腰出來的毒蛇,“用自己的命換他重回九重天繼續作逍遙神仙,你圖什麼?”
“報恩。”娰沒跟窮奇提起龍首玉的事。
從龍族至今,她才是第四條有龍首玉的龍,所以大多數活物都以為龍首玉也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連很多神仙都不知“龍珠”與“龍首玉”的區別。
說白了,就跟九尾狐的尾巴一樣,二者只要有一個,就能保老龍的神元和性命。
窮奇先是簡單地“哦”了一聲,隨之而後的便是冷笑。關於龍首玉,自然不是她不提他就不知道,只不過龍首玉這樣的東西,對他來說實在毫無用處。
“你這有沒有……乾淨的水?”娰實在受不了,這崇山中四面凶煞,八方魑魅,草木花石都是咒怨凝成的,要命的是那根定山柱——那人變成柱子以前就厭惡“醜八怪”,如今更是恨不得將這裡的一切都剝皮削骨。
“那老得不長葉的娑樹邊的枯井下面,接著羅剎國,羅剎國的王宮裡有至清池。”
應著魅影的話,窮奇突然來了興致,對娰道:“你若敢去,我也助他重回九重天。如何?”
“我怎麼知道你們沒騙我?”娰在這實在無法調息,說話略帶顫音。
素來聽說羅剎國中險象環生,因此也是神仙妖魔修煉的極佳場所,當年的武曲星君就是在那裡練就一身本事的。
但羅剎國到底險惡成什麼樣,沒有人樂意提起,好像關於那裡的記憶本身就夠恐怖了,另外就是……
羅剎國的王宮裡幾時來的至清池?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天上地下能稱得上“至清”二字的水,大概只有九天銀河弱水了。
“睚眥君跟老鳳凰打得地暗天昏,弱水入塵,化作至清池。”一旁的小鬼像是看透了娰的疑問,或是見窮奇對娰有那麼幾分興趣,遂耐著性子向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