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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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下午五點，我和李冉動身去醫院。
醫院在市中心，處於鬧區，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紅綠燈隔幾米就設一個，堵的水洩不通。計程車在跨江大橋上磨磨蹭蹭了快10分鐘都沒前進一步，我和李冉只好無奈的下了車，身體力行的走過去。
橋中央的汽車鳴笛聲一個賽一個響，湊一塊兒能演個多重奏。兩邊的行人倒是優哉遊哉地談笑風生，不少騎者成群結隊，踩著踏板呼嘯而去，帶起一陣流動的氣流，穿梭在來往的人群中。
李然拉著我，讓我看江的那邊。
無數高樓大廈被攏進黃昏懷裡，溫暖的橙色延至天邊散盡，化作一道金光，給世界鑲上邊。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江面，見到了那首很有名的詩。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在六點前到達了醫院。
陶陽早早地站在病房前。
他戴著薄薄的鏡片，度數不深，煙色的鏡框架在鼻樑上，折射出天花板的冷光。身上套著熨帖考究的西服，背脊挺得很直。不斷有人行色匆匆地從他面前走過，而他站在那，像尊雕塑，一動不動。
雖是兄妹，我們卻長的不太像。他隨了我爸，我更像外婆。
他的臉和電話裡冰冷的語調重合在一起，活生生地站到了我的面前，而我恍如隔世。
李冉悄悄握住我的手，我觸到他掌心的溫度，慢慢回過神。
我一步一步挪過去，深吸一口氣，從門上的窗戶向病房裡看去。
這是個單人病房，屋內窗明幾淨，床頭擺著新鮮的百合花，芳香散入風中。
病床上的女人瘦骨嶙峋，臉色蒼白，像一具骷髏，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只有一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含著滿心的怨恨。
有人說，天花板是病人看不完的一本書。
我推開房門，獨自走進去，又輕輕把門合上。
直至我走到她的面前，她才發現我的到來。
她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整個人都驚懼地抽搐起來，喉間發出痛苦的嘶吼。
我想我知道她那一刻看到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