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洞府內,母子倆聊了許久。

“鯉兒,為娘不在你身邊的這幾千年,你受苦了。”簌離很是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她握著潤玉的手,目光落在潤玉的手臂上,雖然隔著衣服不能直接看到手臂上的道道疤痕,但昨日見到的那個畫面卻是揮之不去,她的雙手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顫抖個不停,生怕自己力氣大一些,就會弄疼他。

“鯉兒,娘親對不住你。”

說著說著,淚水又在簌離的眼眶裡聚集,撲簌簌地往地板滴落。

潤玉急忙拿自己的衣袖去給她擦去淚水,安慰她道:“娘親別哭,這些傷痕只是看著嚇人,其實已經不疼了。”

“如何能不疼呢?你當初……當初受傷時,肯定是疼的、痛的呀。”簌離哭得不能自已。

潤玉身體頓住,心裡湧出涓涓細流,這種被母親疼惜的感覺真好,彷彿是一條小船回到了避風港,在外漂泊的浮萍找到了落葉歸根的地方,整顆心都安定了下來。

“娘親,那些都過去了,孩兒現在真的不疼了。”潤玉語氣輕柔。

見簌離還是難過,潤玉拿出兩盒藥膏,獻寶似的說:“娘親,這是孩兒送你的禮物,你看看可還喜歡?”

簌離擦掉眼角的淚水,睜大通紅的眼睛去看他手上的兩個黑色木盒子,“是什麼?”

“幹娘,我也想看看大殿送您什麼禮物。”彥佑不知何時走到近前,他的鼻翼輕輕翕動,聞到一股藥草味,腦海中頓時想到簌離左臉上的傷痕,訝異道:“大殿送的是……治療燒傷的藥膏?”

潤玉見他猜到,索性直接把木盒子的蓋子開啟,“這兩盒是潤玉友人制作的,能治療燒傷的藥膏,娘親把它搽臉上,看看有沒有效果。”

他把盒子遞到簌離的手上,“若是這兩盒沒效果,孩兒再去找其他的藥膏。”

“娘親這臉上的疤痕,是不是醜到你了?”簌離沒有接手上的藥膏,而是背轉身,低著頭,不敢看他。她害怕自己如今這副醜態,會嚇到兒子,她更害怕會在自己兒子臉上看到嫌棄、厭惡等表情,那會比殺了她還令她難受。

盡管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容貌秀美的女子,但任何一個母親,都希望自己留給孩子的印象,是光鮮而美好的,而不是現如今這樣,臉上帶著一道道難看的疤痕,恍如夜叉。

彥佑心裡生出一絲嫉妒:幹娘竟然這樣在乎自己在大殿眼中的形象!果然,親兒子就是不一樣。

“娘親不管變成什麼樣,永遠都是孩兒心中最美麗的娘親。”潤玉誠懇道,“娘親不要誤會,孩兒送娘親這兩盒藥膏,不是嫌棄娘親容顏有損,只是女為悅己者容,孩兒希望娘親以後出現於人前,可以不用頭發遮蓋自己美麗的容顏。”

簌離聽他這麼說,被他的孝心打動,轉回身接過兩盒藥膏看了看,又聞了聞,稱贊道:“味道聞著不錯。”

“我兒一片孝心,為娘心領了,只是為娘留著臉上的傷痕,是為了提醒自己不忘親人被殺之仇、家族被屠之恨!”

她抬頭看著潤玉,歉聲道:“怕是要辜負我兒一片孝心了。”

潤玉幼時太小了,對親族之仇本就沒多少記憶,且兒時的記憶至今還有些沒回憶起來,他張口想問,彥佑卻在旁插話說:“這兩樣藥膏瞧著效果不錯,不知是大殿哪位友人所制?我也想要一些藥膏,大殿,可否把你那位友人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潤玉明顯察覺彥佑故意轉了話茬,暗暗將這事記在心上,等著回頭再找彥佑仔細問問,他順著彥佑的話說:“這位友人,無需求我介紹,你也是認識的。”

“是錦覓姑娘?”彥佑一點就通,他了然大悟道,“以她的醫術,幹娘這疤痕,還真不是什麼問題。”

簌離覺得錦覓這名字聽著很有些耳熟:“這名字,倒是與花界那位新花神的名諱一樣。”

“幹娘,這位錦覓姑娘就是花界那位新花神。”彥佑在旁解釋。

“竟是她?”簌離恍然,她想到潤玉一提到錦覓這個名字,眼角、眉梢中都帶著喜意,想來是極喜歡這位姑娘的,她又想起鼠仙曾告訴她的,新花神在天界時曾到璇璣宮暫住過一段時日,頗有些八卦之心的朝潤玉問:“這位新花神,可是我兒的心上人?”

彥佑也八卦兮兮的瞧著他。

潤玉臉色瞬間漲紅,他第一反應是想否認,但母親面前,他又不想說假話,停頓了一會兒,還是承認了:“孩兒……確實傾慕於她。”

簌離是過來人,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受,加上幾千年沒見兒子,也很想與兒子親近起來,她握著潤玉的手,微笑著鼓勵他:“跟為娘說說你與她怎麼認識的。”

“好,孩兒跟娘親說說她。”潤玉也想在娘親心裡給錦覓留一個好印象,一邊回憶一邊述說著他與錦覓相識的過往,“她叫錦覓,是花界的新任花神,現在正在凡間歷劫。”

一想到錦覓,潤玉臉上就忍不住揚起笑容,“我與她初次相見,是在她接任花神之後上天界省經閣學習的時候……”

“她不想住在火神的棲梧宮,父帝問她想住哪裡,她說與孩兒投契,想要借住在孩兒的璇璣宮……”

“她第一次見我,就誇我的真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