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隔牆

洛泫的心有些涼。

都怪自己一路上總在擔心姐姐，憂心哥哥，對這次的任務不上心。雖說從前跟著師兄師姐捉妖，自己也無需操心什麼，打打下手，將交代自己的事情做好便好了。只是這次沒想到......

師父這個傢伙，在建派的時候被周圍的百姓頌揚為什麼蓬萊仙人，救大師，其實呢，是為了在山上立住陣腳，讓大師兄將他抓住的一隻狐妖給放進了村，在村子裡四處亂竄，擾得村民不得安生。又同大師兄二師兄三個傢伙合力抓回去了，才博得這麼一個好名聲。

師父這個人眼光還算毒道，術法會點皮毛。但捉妖是靠自有天賦的大師兄；符籙靠的是從別家撬來的逆徒二師兄；院裡院外的事都交給能幹的三師姐，讀書識字交給父親是山下先生的四師姐。

師父他老人家，每日要做的只是躺在床榻上等徒兒們來給自己請請安，催催大家要刻苦練功，然後捋著鬍鬚指點迷津，來一句“世間萬物自有他運轉的秩序，師父不能全幫你，你要自己去參悟。”

師父雖然坑蒙拐騙，但一直還算個好人。

現在的情況卻是洛泫沒想到的......

沒想到現在為了錢財，大家連好人也殺。看兩位師姐的臉色，她們也是不願意的吧。

“事已至此，不要再多問，一切按約定行事。”四師姐冷聲道。

洛泫不想回答，沉默的跟了片刻，還是嗯的一聲。任務已經接了就沒有反悔的餘地，如果此時不配合，只會害了大家。

“秦老真的被處死了？”

秦老一家是半月前出事的，只是洛泫在府裡沒日沒夜的練劍，對這事情只聽說了個大概。

秦老爺子秦孟是從老皇帝還是帶兵起義的梁王時，就做了他的陣法師的。這麼多年，雖仍是佈防司清閒安逸的陣法大師，卻也算是陛下最親近的人之一。

沒想到一次宮廷內的爭執，就被皇上下獄了。

在洛泫離城的這幾天，便處刑了。

四師姐點點頭。

“那位琴師是秦家的人吧。”

“這...不能確定。”三師姐回答她。

“一定是了。”洛泫卻很肯定。

“你相識？”

來歸雪樓做任務，只是買通了這裡的主事孔媽媽。那琴師並不是門派這邊的人，如果和洛泫相識，並不太妙。三師姐抬眉看向她。

洛泫搖搖頭。

“我聽過她的琴聲。”

其實秦家同洛家的宅院只隔著一條窄巷，而洛泫的屋子剛好臨著巷子，看似與別人沒多大不同的琴音，洛泫可以說是從小聽到大的。

只是洛泫一年有半數住在山上，對方似乎也不常外出，彼此並不知是誰在彈琴，誰在聽曲。

本來進了房間的洛泫一直有些緊張，心思放在那位陳大友身上，對旁人沒有注意，但當她錯了一個音，隨後再錯一個音......

她的琴音往往是的平靜的，即便快樂的時候，歡愉的時候。

洛泫不知道她是誰，但守在府裡無趣的日子，常常是與這琴聲為伴的。

走廊裡人來人往，三人來不及再說什麼，已經到了剛剛的客間臨仙屋。

那位彈琵琶的姑娘已經被遣走了，同兩位師姐拿來古琴，演奏了一曲《陽春白雪》。

幾位大爺們聽罷了曲，又歡聲笑語，高談闊論起來。一直捱到酒壺裡的酒都盡了，有人已經趴在桌子上起不來。

洛泫仍坐在朱昌一旁，還被他灌了幾杯酒，有些微醺。但知道時機已經差不多了，腦子異常清醒。時不時撇向那位陳大人，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雙頰泛紅，但是眼皮已經有些打架了。

他鬆開了摟著四師姐肩膀的手，另一隻手裡捏著兩根筷子，去夾遠處盤子裡一塊蒸羊肉，夾了兩三下才夾起來，咧嘴笑起來。

四師姐動了——

“大膽——！”他忽然迅速的抬手，抓住了四師姐的手腕，側身讓開後，讓所有清醒的人都能看到，聽瑟姑娘的纖纖玉手裡，握著一把匕首。

陳大友一改剛剛醉酒的樣子。甩下筷子和肉跳了起來，一腳踢向四師姐。

屋裡瞬間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