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會意:

“那師兄的勝券幾何?”

王猛見逃不過這個問題,只好笑吟吟的說道:

“盡全力而為吧。慕容垂······不足為慮。”

杜英亦然為之一笑:

“師兄有信心就好。”

“餘擔憂的不在北方,而在南方啊。”王猛接著說道,“現在的鮮卑人,已經完全散亂,上下離心離德,所以不足為慮。這不在其主帥如何如何,而在於其內部已經不可能擰成一股繩,則便是有天縱奇才,也難以挽回這等敗局。

可是南方不同,南方百姓心思無論怎麼變化,怎樣為關中所掀動,總歸整個南方的兵甲和民政經濟都掌握在世家的手中,而朝廷的正統名分也在,所以只要世家們簇擁在朝廷的身邊,上下一心,那麼北方想要打進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仲淵,不要小覷了世家們在絕境時所能爆發出來的怒火,一個傳承了幾代人、潛心經營百年的世家,有其孤傲的底氣。”

杜英頷首,畢竟在整個南北朝時期,北方的群雄如同走馬燈一樣換來換去,但是卻一向是涇渭分明,北方換北方的皇帝,南方換南方的皇帝,就是北方的換得勤快了一些,而除了北魏最強盛的時候,鮮少有北方王朝浩浩蕩蕩南下的,一般都是南方王朝隔三差五的嚷嚷著北伐。

大概是因為淝水之戰,打斷了北方胡人的脊樑骨,又或許是因為淝水之戰,讓這些胡人也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南朝雖然軟弱,可也是一隻刺蝟。

每一根刺,都是一個世家,沒有外力的時候,他們會斗的不可開交,而一旦外來的脅迫到了,這些刺就會齊刷刷的向外豎起來。

南朝的皇權,是他們的掌上玩物,他們不允許皇室的崛起,但是也絕對不允許外來的皇帝插手他們的“玩樂”。

北朝對南朝真正實現絕對的碾壓優勢,其實還要感謝侯景,這就是一把不講武德的利劍,用最野蠻粗暴的方式清掃乾淨了世家,讓後來建立在廢墟上的南陳只能苟延殘喘,無力迴天。

說到底,還是因為南朝的世家們都被清掃乾淨了,所以北方大軍的南下再無阻礙。

可是現在,王謝世家可並沒有被清掃掉,雖然他們遠沒有上一代人那麼強勢,可是世家的底蘊擺在這裡,這是讓王猛也感到忌憚的存在。

但忌憚歸忌憚,對付還是要對付的。

杜英徐徐說道:

“師兄,餘此生,定要看到山河一統。所以師兄可有良策教我?”

王猛沉聲說道:

“那就要看仲淵願不願意等了。”

“若是願意等呢?”

“步步蠶食、步步瓦解,就像是仲淵現在做的一樣,久而久之,整個江左人心向背,也不會再和現在這般無足輕重,甚至世家之中也會有大量年輕人讚揚和擁護關中的策略,世家的壁壘,終將不攻自破。”王猛解釋道。

“需要多少年?”

“至少十年,一代人。”王猛回答。

“那若是不願意等呢?”杜英接著問。

王猛笑了笑,顯然他早就已經料到師弟會有此一問:

“以勢壓人,成破竹之勢,誰能擋我?”

杜英不由得一笑,畢竟這是他家祖上杜武庫的操作:

“所以······高屋建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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