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聽從朝廷的指揮北上,又或者在上一次鮮卑人南下的過程中全力自保——其實那一次主要還是因為中了鮮卑人的聲東擊西之計,被鮮卑人從淮東鑽了空子,但終歸也是因為將門把大部分兵馬和水師都放在了其根基所在的壽春附近——可以說兩淮的兵馬,本地世家一直眼饞卻插不上手,再加上將門這些有意或者無意的行為,自然而然的導致本地世家對將門懷恨在心。

世家們一直在招兵買馬,打造自己的軍隊,意圖和將門搶佔地盤和田地。

這引起了將門的強烈不滿,作為將門代表的劉牢之,自然也要對本地世家採取反制手段。

既然本地世家已經投靠了桓溫,那麼劉牢之就不可能也投向桓溫,重新搖擺到都督府這邊,情理之中。

率軍切斷淮東的糧道,並且給本地的世家一個深深的教訓,這樣既能夠除去自己面對的威脅,又能夠向杜英獻上一份投名狀,再一次證明自己這個牆頭草也具備不可替代的存在價值。

這,就是劉牢之的真實想法和目的。

謝玄的一番話,看上去是隨口所言,但實際上已經勘破了真相,說到了劉牢之的心坎上,這讓劉牢之精神一振:

“不假,這些世家收攏敗兵,甚至招徠賊寇,妄稱為兩淮軍隊,但實際上燒殺搶掠、相互攻訐,無惡不作。

朗朗乾坤之下,豈能任由這樣的軍隊四處為禍?兩淮水師清掃這些賊寇,責無旁貸,也請兩位放心,餘一定率領水師竭力而為。”

郗恢和謝玄對視一眼,劉牢之這個狡猾的小狐狸,顯然還是有所保留的,他不願意對淮東的大司馬府軍隊動手,只願意對付這些兩淮世家收攏的亂七八糟的隊伍。

何啻於殺雞用牛刀?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且如此強大的水師願意站在關中這邊也總比站在大司馬府那邊好。

“那就好。”郗恢笑著說道,“唯有各軍通力合作,才能切斷淮東。

但淮東一旦有警,淮西的桓豁肯定也不會做事不管,屆時又應該如何是好?

恐怕戰火會直接延燒到壽春城下。 ”

說著,郗恢看向欄杆外燈火閃爍的城池,喃喃說道:

“這繁華的市井,大好的河山啊······多少無辜百姓居住其中?”

頓了一下,郗恢似乎後知後覺想到了什麼:

“兩淮很多將士的家眷,好像都在壽春左近吧?”

劉牢之皺了皺眉,不同於本地世家星散各處,兩淮將門的地盤都集中在壽春和鍾離等淮水沿岸的重鎮,所以軍中士卒們也基本都安家在此。

這些地方或是在關中王師的掌控下,或是由關中王師和兩淮本地的兵馬共同防守,劉牢之的父親征虜將軍劉建就賦閒在鍾離。

名義上是因為之前淮北之戰對謝萬見死不救,險些導致謝萬全軍覆沒,而實際上顯然是為了能夠保兩淮將士的家眷。

之前劉牢之的態度一直左右搖擺,可郗恢也從來沒有拿著兩淮水師的家眷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