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又何必九死一生向幽州突圍呢?

杜英和王猛聯手,在如今之天下,簡直已經成為了無敵的代名詞。

此時站在城頭上,慕容虔既是想要再勸上一勸,也是為慕容恪送行。

見慕容恪並無聽自己話的意思,慕容虔也就不再勉強,身邊的親隨已經端上來兩碗酒。

慕容虔端起來酒碗:

“且飲。”

慕容恪默然,但最終還是端起來酒碗。

酒碗相碰,一飲而盡,摔裂在地。

慕容恪頭也不回的離開。

慕容虔注視著他的背影,喟然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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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中王師的斥候發現慕容恪所部向北移動的同時,慕容虔的使者也趕到,並且向杜英詳細陳述了城內分裂的來龍去脈。

杜英旋即率領一部兵馬前來平原,而謝凌率領其餘關中軍隊前往追擊,與此同時,北方各處州郡嚴陣以待的關中王師,也會南下阻截——杜英和王猛自然不可能沒有預料到鮮卑人會突圍的可能。

在都督府已經掌控河北、各地傳檄而定的情況下,若是真的讓一支敵軍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突圍、衝入幽州,那都督府的臉面就不用要了。

所以王猛也放緩了向北蠶食的步伐,就是在等著慕容恪上門。

有師兄這個慕容氏剋星在,杜英並不擔心,慕容恪就算是能跑掉,也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而此時,慕容虔已經赤著上身,跪倒在城門口,向杜英請降。

他身後的一眾隨從, 也都是一席素衣,這讓杜英有些感慨,雖然請降的儀式一般的確如此,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杜英也總有一種參加葬禮的感覺。

鮮卑慕容之燕國的葬禮。

雖然燕國已經滅亡了一段時間,慕容氏子弟擁兵各自為戰,但現在慕容虔的投降,意味著慕容氏在河北成建制的勢力覆滅,恐怕這才算是那個曇花一現之國的最後見證。

“鄴城這地方,多是短命之國啊。”杜英嘟囔一聲。

旁邊的王坦之聽了,也唏噓不已。

今日的投降,意味著整個河北持續幾十年的混亂,終於要告一段落了。

杜英翻身下馬,走到慕容虔身前:

“將軍何必赤膊?”

慕容虔緩緩說道:

先降朝廷,再反朝廷,最後投降都督,此反覆無常,為小人也,赤膊請罪,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