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新內閣三人立了規矩後,李承道便轉向裴寂。

“裴寂,自武德四年起,陛下改鑄錢幣,交由你掌管並施行,現在我朝錢幣使用情況如何?”

李承道並沒有拐彎抹角,錢幣乃是一國財政最最重要的一部分,裴寂是李淵最為倚重的心腹大臣,武德四年,李淵賜裴寂自行鑄幣權,現在李承道一開口就是錢幣,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裴寂心中一顫,他為相後,整個大唐的鑄幣權都抓在他手中。

大唐的開元通寶已經脫離了原始由重量定價的體系,錢幣已經不是由金屬本身的價值來決定,所以被稱為“通寶”,“元寶”,大大減緩了開採銅礦的壓力,但這也導致了其中可操作的空間大大增加。

雖說不能明目張膽地大動手腳,但只要從指甲縫裡流出一點,就足以讓任何一個家族積累大量財富。

“回太子殿下,我朝初立,使用的是隋朝的輕錢,積八九萬枚才滿米斛,乃至武德四年,承陛下重託,予臣鑄幣之重擔,臣與戶部同僚思量再三後,決定廢除歷代以株,兩為名之錢幣,改為通寶,因我朝初立,乃開天闢地之功,又名開元通寶。”

“開元通寶長八分,重二株,積十錢為一兩,千錢重六斤四兩,材質由銅八成三,白蠟一成半,餘下乃是黑鉛,現鑄錢爐二十三處,年用銅料21200斤,白蠟31700斤,錫500斤……”

裴寂洋洋散散講了小半個時辰,才把武德九年大唐的錢幣情況說清楚。

他以前和李承道幾乎沒有接觸,只是因為焦炭和那首名震長安的《水調歌頭》,才對李承道有所耳聞,所以在不瞭解李承道性情之下,不敢有所隱瞞,畢竟錢幣之事,只要李承道去戶部一查,就能非常清楚。

何況鑄幣這塊牽扯太廣,東宮,秦王府,齊王府都牽扯其中,現在三家只剩一家,李承道如果真像藉機動手,只要讓大理寺仔細查究,他這個新內閣閣老屁股還沒焐熱,就得從天上掉入地獄,能留全屍都是奢望。

“恩,原來如此。”

李承道微微皺著眉,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兩儀殿內陷入死寂,空氣似乎凝重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不知過了多久,裴寂額頭已滿是冷汗,卻不敢擦拭。

這時李承道才微微一笑,再次開口:“本宮覺得銅幣鑄造費時費力,前期開採銅礦需要用到大量人手,運輸,鑄造,一整套流程走下來,小小一枚開元通寶銅幣,沒有幾個月的功夫根本沒辦法使用。不僅如此,雖說單枚開元通寶不是很重,但如果要大規模交易的話,非常不方便。”

“前段時間,本宮就看到有人推著一車車的銅錢去買糧買鹽,著實荒唐得很。”

李承道笑著說起十幾日前長安城內的大宗商品戰,三位閣老心領神會,當時他們可是親眼見到無數縴夫拉著幾十上百輛車的銅錢奔走在長安城內大肆買大宗商品,那架勢,百年難得一見。

“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聽到李承道的笑聲,裴寂才舒出一口氣,看這架勢,李承道是不準備追究了。

不過錢幣重量和體積乃錢幣之特性,開元通寶不因重量計價,已經大大減輕了重量,李承道此時說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裴寂跟了李淵幾十年,對這位老上司的性情摸得是滾瓜爛熟,但面對第一次見面的李承道,他就兩眼一抹黑了。

“裴寂,你看,如果把開元通寶從銅錢換成紙幣,如何?”

“什麼?”

裴寂,王珪,魏徵,同時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