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葫蘆(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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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信眾們不遠離去。
“大士一生行善,耗盡畢生心血,我等願意為大士誦經禱祝。”
“對對,沒有大士廣施恩德,我們此時怎還有活命,求小師傅不要趕我們走。”
蘇青鸞在那聽著,眼前所見的倒是和聽來的一致,傳說這葫蘆大士一生行善,還曾效佛祖割肉,如此見來,倒也真是個大慈大悲的人。
“只可惜哪!”蘇青鸞嘆了一聲,她擠過信眾,來到那僧衣少年的面前,盈盈站立,看這模樣與其他信眾不同,倒是讓那少年皺了皺眉。“施主,師傅久病,算了算去日無多,還請留他老人家一片清寧。”說著,少年朝她雙手合十,彎腰一禮。
蘇青鸞一隻手負在身後,一隻手拎著那半罈子喝剩下的酒,說:“去日無多,自當對酒當歌。還請告知你家師傅,就說我帶了美人和酒前來找他,了卻我師父生前最後一樁心願。”說著,她拍了拍那罈子酒,正巧此時,身後扛著棺木姍姍來遲的蕭肅容趕到了。
蘇青鸞嫌棄了一眼,“太慢了,棺中美人差點遲了,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的。”
蕭肅容將棺木放在禪院前,氣喘吁吁的道:“你不知道這棺材有多重,你自己扛著試試。”
信眾們一聽兩人對話,特別是蘇青鸞這一派胡言,大家更是怒氣洶洶,作勢要趕他們出去的樣子,就是那灰衣少年也怒了,“師傅乃是大修行者,自年少便齋戒至今,哪裡來的女子滿嘴胡言,師傅去日無多還滿口美人美酒,壞他一生聲名和修為。”
“小師傅,這話可不對了,死者無法超度,你師傅就是圓寂了也未必能見得著真佛陀……”蘇青鸞話還沒說完,已惹得眾怒,正當她不耐煩的時候,卻被人往後一拉,轉過頭去時,卻見是蕭肅容。
這一雙狐媚眼,一看就知道滿肚子油滑。
只見蕭肅容將蘇青鸞拉開,徑自到信眾面前告罪,“各位休惱,我家娘子昨夜夢中被佛祖點化,說她與這葫蘆大士有緣,故而說話才激動了許多。”
這一番話,倒是很能讓眼前的信眾們安穩下來。
蕭肅容暗中得意的朝蘇青鸞挑了挑眉,三言兩語便幫她化解危機,順便還佔了她便宜,一轉身成為了他家娘子。
躲開了蘇青鸞那忽然一眯又忽然一冷的眸光,蕭肅容繼續說:“夢中佛祖可說了,讓我娘子帶著自家老孃的骨灰過來順便度化,所以……”蕭肅容指了指身後那口棺材,“我娘子連夜挖出自家老母的棺材,就衝這死人都不放過的做法,可見其心之虔誠,感天動地哪!”
聞言,蘇青鸞怎覺得此人非常之不靠譜呢,心頭憋著一口老血,就差噴出來了。
灰衣少年半帶狐疑,但又望了那口棺材一眼,滿眼躊躇,暗自思度,“若是欺人的話,也斷不會因為一夢便掘了自家老孃墳墓。”
只是,此二人無論怎麼看,都不似安分守己的。
就在灰衣少年猶豫的時候,蘇青鸞再難沉默下去,再任由蕭肅容胡謅下去,這趟白來了。於是蘇青鸞乾脆將停放在身後的棺木一掀,棺材板忽然掀翻在地上,“砰”的一聲重響打斷了所有人。
但見蘇青鸞從棺中請出那顆頭顱,那森森白骨,有著風日黃土的掩蓋,已然不見當年滲染其上的血跡,黑洞洞的雙眼好一似無底的深淵,看著前方所有人。
這頭骨一出,嚇壞了當場信眾,紛紛叫著逃離了。
但只見蘇青鸞以一方紅紗蓋在白骨上,恭恭敬敬的對那頭顱道了句,“莫怪,師父臨終遺言,叫我帶你過來尋個故人。”說著,她雙目凜冽望向前方,帶著紅紗枯骨往那灰衣少年面前走去。
蕭肅容見這場景,滲得慌,也怵得慌,“你這是做什麼,我這是在幫你……”蕭肅容話還沒說完,便被蘇青鸞一抬腿踢出丈許。
這惡毒女人,專往心口踢。
她眼眸之中的陰森寒氣絲毫不遜色於她手上的頭顱,朝著蕭肅容冷冽說道:“再敢多說一句,你就睡在棺材裡回去吧!”說罷,又吩咐藥童看好這傢伙。
然後,蘇青鸞又轉過頭來對著那灰衣少年,那原本兇巴巴又帶著陰森寒氣忽然又變了一副嘴臉,她勾唇一笑,滿身桃花紅被風一吹,嬌俏的少女帶著真切的嬌怯,幾乎要將人融化了。
少女說:“小師傅,我家師父說了,雲英釀開封之日,帶著美人帶上酒,尋你家大士來超度她的亡靈,你就行行好嘛,就當是你師傅臨死前積最後一次功德,死後才能見佛祖啊,小師傅!”
蕭肅容差點被眼前這一幕嗆到,瞠大了雙眸看著這個說變臉就立刻變臉的女子,很難以想象她此刻這般帶著撒嬌的言語和剛才那個一口踢在他胸膛上的是同一個人。
若不是她此刻滿口胡言,若不是她剛才踢蕭肅容那一腳又準又狠,若不是她手上那蓋著紅絲綢的白骨還空洞洞的看著自己……少年差點以為這是個天真爛漫的無邪少女。
風甫一吹來,盪漾著那粉色的桃花紅,順便,瓜藤上的一顆葫蘆熟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瓜瓢裂成兩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