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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行該怎麼辦。反倒多了幾分大搖大擺的架勢——西湖的九十九種刑罰,自己可是一一受過了,如今那些人又能奈自己何?

似乎是因為出門太早的緣故,叮噹作響的石板路上並沒有多少人跡。偶爾走過幾個慢悠悠的身影,也都是打著哈欠,似乎還在對昨夜的好夢戀戀不捨。三年之間,物是人非,西湖除了那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街道小巷,都已經變得認不出來了。

可就像是腦海中仍迷迷糊糊記得什麼,清卿身不由己,就像著碼頭邊走去。清晨的碼頭甚是熱鬧:朦朧日光下,歸家的船伕,討價的商人,等著頭批活鮮的食客,簍子框子裡活蹦亂跳的大魚……只是那些走街串巷的人影中,再沒見過哪一個算卦人,手持陰陽魚面旗,懷裡抱個竹編小籠子,看見清卿的臉,大吃一驚。

自己與師父這場分別,未免太匆忙了些。腦海中回想許久,總覺得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夢醒了,就會發現,師父一直在自己身邊,青衣玉立,手指拂著那七絃桐琴。

幾乎是下意識地,清卿凝神於耳,身後竟有一陣奇風颯然而響。就在空中短暫一瞬,就飄得沒了動靜。回過頭,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影仍在各忙著各的事,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莫不是被西湖弟子盯上了?清卿口中“哼”一聲,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大搖大擺地繼續往前走。

“來個有緣人,相中了哪個,商量著價錢就帶走吧!”有個小夥子年輕力壯,吆喝起來,更是氣力十足。這一喊,半個碼頭的人都回過頭,向著這聲高喊的方向看去。

只見這小夥兒身旁,齊刷刷站著五匹毛色各異的馬。其中一匹棗紅,一匹灰棕,有一通體雪白,還有一個,額頭正中長著幾個不規則的斑點花紋。那些馬或許是異域而來,長著西湖少見的高大身材,渾身的肌肉一條條地,在清晨還不很刺眼的日光下閃著驕傲的光澤。

唯獨最後那匹,孤零零站在小夥子身後,皮毛不知沾染了什麼,髒兮兮地一片一片打著結。瘦骨嶙峋,連一條條肋骨都能清晰數得見。或許是因為太瘦的緣故,馬兒的眼眶顯得出奇得大——

那雙眼並未失了神,只是帶著幾分驚恐,望向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

“都是北漠來的純種寶馬,咱們價格好商量,各位客官看一看了喂!”叫喊起來,小夥子很是賣力氣,嚷了大半天都一刻未停。倒是也有人路過一瞧,發現這幾匹馬的不凡來,湊近前問道:

“嘿!小夥子你說實話——這些馬,究竟是什麼來頭?”

“喲,客官這是什麼意思!”這年輕人被突然一問,似乎惱了,誇張地拖長了音調,“咱們家——祖祖輩輩就是幹這個的!管它好馬賴馬囊馬刺兒頭馬,只要讓咱家看上一眼,保準認個清清楚楚,帶回來幾匹最快的千里馬!”

“呵呀——”“這麼厲害?”聽他這麼自誇一番,圍過來看熱鬧的閒人漸漸多了起來,“你看中了人家北漠的好馬,即墨家的人,就真肯給你?”

“這您就不知道了吧!”小夥兒得意地跳上一張方桌,翹起二郎腿,擺出個說書先生講故事的架勢,“咱家看上的馬,未必就是什麼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樣子貨。還偏就巧了,那些北漠的粗漢子,哪裡懂什麼相馬的本事?那些真正能日行千里的馬,就在糞車和野地裡面藏著哪!”

“噢——”一陣驚歎此起彼伏。

小夥子得意地眯了眯眼,向四周抱了抱拳:“怎麼樣,您各位客官,有沒有瞧得上眼的,咱們好商量價錢?”

自從這販馬人在碼頭邊一聲吆喝,清卿的視線,就再沒從最後那匹髒兮兮的馬兒身上離開過。總覺得哪裡看著眼熟不已,左看右看,卻總不敢相信,天下哪裡會有這樣巧合的事?

抬腳欲走,也不知是為什麼,那匹髒馬偏偏這時候,吃力地揚起前蹄,一聲嘶鳴劃破天空。圍觀的看客不過笑一笑,誰也沒當回事。

可清卿這時候,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了。

小心翼翼地撥開人群,清卿奮力擠到了那匹髒兮兮的瘦馬邊上,看著它水靈靈的雙眼,低聲吐出兩個字:

“星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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