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白容母女來說,欣榮琴坊是工匠戶的象徵資本,但要擁有田莊和葡萄園釀酒坊又是不一樣的身家。

石令婉嘆息道:“琴坊是你三叔的命,可我們擔心你把田產到手之後,你改建葡萄園會惹來豪族的侵吞。”

京城裡寧謝兩大家族,幾乎侵吞了一半以上的土地田莊。白家老實本分地種植小麥稻米,那樣還不至於很突兀,也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白仲融臉色陰沉下來,有些不耐煩地說:“我知道,若要分田產,還要大哥簽字畫押一致透過,他在於闐國好好地呢,他必定不會在乎這些田產用來給他侄女一個體面的嫁妝。”

“對嘛!我到時候還要發喜帖給大伯,請他體面地出席婚宴。”白容說著還帶有憧憬的眼神望著窗稜。

他們父女,一句話就妄想代替遠在於田國的大伯。

憧憬是個好的感覺,讓人瞬間脫離現實,白泓心中嘆息,望著白容。他發覺進入一廂情願憧憬的女人,這白容顯然已無可救藥。

“那這時候,誰出城去于闐給大伯送信啊?我看,還是等乞伏植和你把日子訂好之後再去發喜帖吧,現在去也為時過早。”他給白容一個點子,先把她心思順上。

白仲融想他侄子說的也很有道理,只是他三弟白季旺說:“今夜這事兒就先議到這裡,議婚的事兒我回頭給女兒們的二姨母去個口信問問他們。這正月裡都是好日子,雖然天冷。”

子時更鼓敲了第二遍,正屋內所有人幾乎都打呵欠了。

白容跟著她爹起身,臨走時還對白泓說:“阿兄,等我給二王子說一聲,他會啟奏給王上,讓你們成為禮樂行的大官。”

“嗯,我承你吉言。”大晚上的,他是不能暴怒的。

白泓顧乘風站在惠心院裡,目送著白容父女提著燈籠離開院門,他上前關上了院門。

爹孃已經打瞌睡到不能堅持,白泓回到正屋對他爹說:“前些日子,咱們樂令大人的公子和我聊了,如今京城的守護全賴大王子乞伏志一身威名,這樣才阻擋趙國燕國在正北方的偷襲,二房這時候還想著釀酒織布過安穩快活日子,我就說吧,別把咱們京城想成什麼樂土。”

“先回去歇息吧!你爹明日還要趕工制琴。”石令婉聽這些就惆悵,她推著白季旺進去內居室更衣就寢。

“嗯,娘您早點歇息!”白泓牽著顧頌的手,出來惠心院門外。

望一眼惠心院後面的內小院,窗戶還亮著燈的,哥舒夜石軌必定還秉燭夜談。今夜他們師兄弟聯合為哥舒夜出氣了,也希望他阿夜叔日後別太張揚了。

寂靜夜空裡,走廊頂上一隻貓頭鷹“咕”一聲飛過去,回到泓芳居的白泓,特地一個人到西廂房湊近窗根下聽了會兒。

他聽到屋內燕兒均勻的呼吸聲,回到正屋內,顧頌也和他一樣一樣特地先開門看看右側室裡的鈴兒。。

進去左側室簡單地用已經溫了的水,他們互相擦了身子,室內爐子已經被新增了炭粉沫子壓上了,冷的趕快穿上寢衣回到白泓的大床上。

床外隔扇上小孩掌心大的燈盞照耀下,兩人就著光上了床。

白泓的腳有些冰冷,顧頌是體熱的身子,他主動抱住他的腳為他捂熱。

“早知道咱們這麼晚才回來,就讓燕兒把浴室外間的爐子火燒著,嚇!這麼冷。”白泓捲住被子把自個做成蛹。

“喂!你腿縮裡面,你這腳還要不要我暖啊?”抱著他腳的顧頌坐床上,手裡就只有他的腳尖。

“嗯,那你別暖腳了,我背給你壓。”

“嗯,好。”顧頌忘了,這是什麼時候起,他們晚上睡前的按壓腰椎捶背,又新增了互相壓背部的取暖方式。

顧頌將他的腿壓上白泓的腿,他腿冰涼而他的腿是熱的,這樣一來,白泓被他師弟這“烘爐”暖熱了後背身子。

他的冰冷感被融化了,大腦重新活躍,想的也多了。

“你今日申時跟著白容那丫頭,去見乞伏植,那乞伏植對她說了什麼呀?瞧她得意的。”